第一百零九章 紫藤花开

蒲心渡 南琋 3247 字 11个月前

盛夏之际,金都传来消息,新都一切准备就绪,以卢天胜为首的蒲州权贵就要搬去新都蒲合,所以卢天胜提前来问卿子汀和许若,是否要与他同行。

卿子汀婉言谢绝了父亲的好意,说他们还是逢年过节,回去与他团聚。卢天胜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料到儿子会这样说,便嘱咐他们早日生子,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情,就找顾维清。

卿子汀一一应了下来,对身边的许若说了迁都的事情,还提起顾怀夫妇会与卢天胜一起前往蒲合,顾维泓将出任宁台知府。

许若没有意外,“顾三弟出任宁台知府是早晚的事情。顾叔父和顾叔母也可以安享晚年了。”

两人的生活似乎与之前相同,又似乎与之前不同,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也许是四目相对时彼此眼中的温暖,也许是泛舟绯袖时越发默契的动作,也许是翻阅书册时不约而同的叹息……

这日,卿子汀和许若早早起身,去爬北山。书阙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放心,非要随二人一起前去。卿子汀费尽了口舌,也劝服不了他。还是觅岚一手抓住了书阙的衣领,将他从小舟上拽了下来,“人家夫妻俩要去爬山散心,你跟着凑什么热闹啊?夫人照顾公子,不比你体贴周到的多?还说我不识趣呢,我看这世上就属你最不识趣!再说,你们都去爬山了,这么大的岛就只有我一个人打理,我打理得过来吗?你也不知道留下来帮帮我,就想着跟公子、夫人去偷懒。”

觅岚的一番话令书阙哑口无言,只能乖乖地陪她留在岛上。卿子汀和许若看到二人的情形,相视一笑,一人一浆泛舟而去。

许若为了照顾卿子汀的身体,一路之上走走停停,爬至山顶时,天色已经黑透了。

两人搭好帐篷,又一起去劈柴火。卿子汀见许若劈柴的动作比他还娴熟,不由问道:“你以前经常劈柴吗?”

许若笑道:“没有。只是幼时曾被父母送到乡下生活过一段时间,所以我对劈柴并不陌生。”

卿子汀更觉奇怪,“岳父、岳母为什么要送你去乡下啊?”

许若回道:“这是童氏祖上传下来的规矩,并不是我父母决定下来的事情。凡族中子弟,年满六岁者,必须到乡下生活半年。”

卿子汀思忖着说道:“童氏能屹立于蒲东,百年不倒,的确有他的道理。贵族子弟中最易生出骄矜之风,童氏先祖这是担心后世子孙被这种奢靡之风腐蚀。”

许若颔首,“不错。历朝历代走向衰亡,必先是从里面开始瓦解的。先祖立下这样的规矩,是要我们时刻牢记童氏兴盛的起源,和肩上不可推卸的使命。”

卿子汀又是一番感慨,两人边干着活,边说着话,感觉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翌日天还未亮,两人便起身去看日出。晨露此时仍挂在青草上,晨风清凉,送来淡淡青草的芬芳,近处薄雾缭绕,将两人笼罩在一层仙雾之中。三两道霞光渐渐照亮远处的天空,让他们渐渐看清远方蒸腾的云海,一轮红日徐徐上升,将整个天际都拥入她的万丈光芒中。随她飘移翻涌的云海,似乎都在为她的到来欣喜若狂。

“子汀,你看……”许若的话音一顿,她为眼前壮观的景象震撼不已,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之人何时跪了下来。

卿子汀的眼中流转着比远处阳光更耀眼的光彩,轻声问道:“若,你愿意嫁给我吗?”

许若笑问道:“子汀,你说什么呢?我不是已经嫁给你了吗?”

卿子汀肯定地回道:“金都的那次不作数。那是父亲逼你做出的决定,也是你为了报仇而做出的决定。这一次,才是属于你我二人的婚礼。”

许若笑容一僵,不过她很快又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柔声回道:“我愿意。”

卿子汀抱起她,兴奋地转了无数个圈,山林间不停地回荡着充满快乐的笑声。半晌后卿子汀放下许若,朝天的尽头大喊:“若答应嫁给我了!”

许若也笑着喊道:“我要嫁给子汀了!”

两个人像疯了一样,向天地宣告着他们的快乐,山风为他们而欢呼,霞光为他们而雀跃。

半日过后,两人刚下到半山腰,就遇到了匆匆赶来的顾维清,他气喘吁吁地叹道:“哎呦!两位小祖宗!你说你们这个时候来爬什么山啊?真是害得我好找!快跟我走吧,蒲合那边出事了,你们的大哥谋反了!”

安逸幸福的生活醉人心脾,让他们都忘却凡尘之中仍有牵绊,所以当那些人的故事传进他们耳中的时候,他们都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还是许若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问道:“那现在大哥的情况如何?”

顾维清跺着脚,急道:“不知道啊!父亲只告诉我,敬武在迁都途中试图谋杀督军,兵败被擒。剩下的就是让我赶紧接你们去蒲合,为敬武求情。你们快随我走吧。”

卿子汀仍愣在原地,许若拽了拽卿子汀的衣袖,“子汀,子汀!”

卿子汀猛然握住顾维清的肩膀,慌乱地问道:“父亲真的会杀了大哥吗?那是他的儿子啊!他不可能杀他的是不是?是不是?!”

许若抱住卿子汀,“子汀,你冷静一点。维清不是说了吗?他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们只有到了蒲合,问清楚情况,才能想办法救大哥。”

卿子汀又握住许若的肩膀,“儿,你有办法的是不是?你有办法救大哥的是不是?”

许若只能说是,先稳住卿子汀的情绪,带他离开北山。

路上卿子汀不停地问大哥会不会有事,童昱晴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说没事,但她心里其实也是一个无底洞,根本不知道卢天胜会不会因此杀了卢敬武。说杀,卢敬武毕竟是卢天胜的亲生儿子;说不杀,卢敬武犯下的又毕竟是弑君大罪,如果连这种罪过都可以轻易饶恕,那刚刚稳定下来的江山岂不是又要动摇?只怕现在最难捱的还不是她和卿子汀,而是卢天胜。

他们赶到蒲合后,立刻就去见了顾怀,知道了事情始末。

顾怀的声音低沉,眼下乌黑,显然已经几日几夜没有合眼,“我已经去牢里问过敬武,他对我倒是诚恳,一五一十地把事情交代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