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钟舜华回答,童昱晴就说道:“你若是能察觉到矛盾,一切也不会是今天这个局面了。这话我问也是白问。还是说正事吧,你今日寻我来,不是只为了和我探讨吕后和戚夫人吧?”
钟舜华直接问道:“如果现在有一个机会摆在你眼前,让你可以与白乔煊远走高飞。你会答应吗?”
童昱晴蹙眉,“我不会去想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钟舜华微微一笑,“你也不必心有不甘。这几日我一直在想一位故人与我说过的话,他说,人们总是喜欢去追求遥不可及的东西,却常常忽视触手可及、近在眼前的东西。殊不知上天其实早就将最好的一切安排到了我们身边。我也是愚钝,今日才想明白他此言的深意。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如果你和白乔煊真的走到了一起,我和卢天胜的今天就是你们的明天。”
童昱晴越发不耐烦,“你若没有其他事,我想我应该多花些时间去劝慰公公了。”
钟舜华这才说道:“我有一事相求。”
童昱晴也很诚恳,“我不会帮一个侮辱过我母亲的人。”
说着童昱晴就要离开,钟舜华叫住她,“不是帮我,是帮希儿。”
童昱晴停住脚步,回过身来问道:“卢希怎么了?”
钟舜华跪了下来,“希儿与你不同,她没有那么多的心计和手段,可偏偏要与白乔煊共度一生的人是她。我第一次见到白乔煊,就知道他不是等闲之辈,绝不会永远屈居人下。卢天胜的手腕,我已经领教了一辈子,我不想让我的女儿也承受和我一样的苦痛,所以我求你,请你看在卢敬挚的面子上,帮帮希儿。”
童昱晴心存疑虑,“你的手腕不比我软,为什么要来求我?难道你不可以护佑你的女儿吗?”
童昱晴突然想起早上的情形,被心中的想法惊住,慌乱地问道:“早上你与公公谈了些什么?他为什么会答应明天早上就放大哥出来?”
钟舜华没有回答,更印证了童昱晴的猜测,她一边觉得难以置信,一边觉得这又在情理之中,“你……你……”
钟舜华重重地把头磕到地上,又把话说了一遍,“请你看在卢敬挚的面子上,照看希儿。”
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是蓉慧的声音,“夫人,姑爷到了。”
白乔煊刚到蒲合,就被人接来见钟舜华,他本以为钟舜华是想找他商量救卢敬武的对策,所以当他看到房中的童昱晴时,不由略感惊讶。
童昱晴没有与他多说什么,直接离开了督军府。白乔煊向钟舜华见过礼后,问道:“母亲,您召我前来,所谓何事?”
钟舜华说道:“我只要你,发一句誓言。”
白乔煊恭声道:“母亲请讲。”
钟舜华朗声道:“我要你以江山起誓,今生今世,无论希儿做出任何触怒你的事情,你都不会杀她,也不会让人杀她。若违此誓,你将永远失去蒲州的万里江山。”
白乔煊心中一惊,“母亲……”
钟舜华冷着脸喝道:“我要你发誓!”
白乔煊不知钟舜华为何会在今日向他摊牌,只知他若不起这个誓,钟舜华不会让他踏出这道房门,只能遂她的意,说道:“我白乔煊,对天起誓,今生今世,永远不会让卢希死于我手。若违此誓,我将永远失去蒲州的万里河山。”
钟舜华放下心来,淡淡道:“出去吧。”
“母亲……”
白乔煊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钟舜华喝道:“出去!”
白乔煊也不再做逗留,直接赶往督军署,钟舜华今日太过反常,他必须马上知道,他不在的这段时日里,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见过所有该见的人后,钟舜华翻了一遍衣柜,想找一件自己最喜欢的衣服穿,却在最底层看到了自己年轻时最喜欢的一条木槿花裙!这条裙子原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因为当年她与卢天胜决裂后,她就让蓉慧烧掉了所有绘有木槿花纹的衣裙,没想到蓉慧竟然偷偷留下了一件!不过钟舜华现在已经不想再追究蓉慧的过错,她轻抚着这条木槿花裙,想起幼时,因为自己名唤舜华,所以特别偏爱木槿花。几乎所有衣裙的纹路都是木槿花纹。这些木槿花裙吸引过爱她的人,也吸引过她爱的人,见证过她年少时光中最美好的梦,也见证过被人打得支离破碎的梦。
钟舜华长叹一声,触手冰凉,无论是美梦还是噩梦,这场梦很快就会醒了……
晚风吹着门窗呼啦啦地响,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她急忙拂去眼角的泪,站起身来,回过头去,刚刚拂去的泪水突然间又滴落下来,“你……怎么来了?”
卢天胜的嘴角往上扯了扯,似乎在笑,又似乎没有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觉得,应该来送送你。”
钟舜华破天荒地没有赶他出去,而是说道:“坐吧。”
卢天胜坐了下来,问道:“你手里拿的什么?”
钟舜华这才发觉那条木槿花裙还在自己手里,不由握紧了拳头,“没什么,一块破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