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白现在是狂不起来了,事实证明,所有欠下的债,迟早都得还,就算已经死过一次了,也得活过来还。
叶梦舟回到家,量了□□温,三十八度一,烧得不算高,他吃了退烧药,洗了个澡,就裹上被子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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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晏白的态度变得温柔了许多,他能对那个蛮横狂妄的少爷视而不见,但面对现在这个离家出走的少爷,总觉得像是打在棉花上,骂他没有,赶他赶不走,一日日磨得他没有了脾气,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了。
就这样不清不楚地又混到一块儿去了,他不敢让先生知道,他自己都唾弃自己的自甘堕落。或许也是因为,他本来就喜欢少爷,若不是因为喜欢,哪能陪着少爷那样荒唐。他文科学得不好,不懂现在人的罗曼蒂克,读不来情诗,可他们自出生起就生活在一起,坏了好,好了坏,再贴作一处,像长成一块血肉,若非要撕扯开来,便会鲜血淋漓。他知道,在还未结痂成疤之前这样在一起,又要重蹈覆辙。
晏白算是离家出走,他做了半年工,攒了一小笔钱,与他说:“我偷偷回去把退学办了,来年考你这边的大学,你说我是学什么比较好?”
他说:“外语学科?”
晏白摇摇头,说:“不要,无非是做老师、翻译或者进书局,听上去就枯燥。”
他又说:“那和我一起学物理?”
晏白还是拒绝:“不了不了,那门课我实在是学不好,算了吧。”
他冷笑:“你不是不当少爷了吗?这少爷脾气又出来了,想当少爷我现在给你买张火车票回去。”
晏白腆着脸凑笑:“别生气啊,我想学经济、金融方面的学科,以后可以在银行找份工作,或者考医学院,当医生,收入都不错。”
他说:“你就不能有多点追求,要是只想着钱的话,不如……”
话没说话,晏白抱住他,嬉皮笑脸地说:“不如回去?嘿嘿,我偏不回去,我就要赖在你这里,赖一辈子。我只是个还未完全改邪归正的纨绔子弟,追求?什么追求?救国?那得是品行端正的人也能做的吧,轮不到我这种人吧。”
他脸红,不悦地问:“笑什么笑,很好笑吗?哪里好笑?救国有什么可笑的?”
晏白举手投降:“我错,我错。我只是觉得啊,看起来你以后是赚不到什么钱了,那我可不得多赚点钱,才能养活我们俩,这世道,多攒点钱,总没错。”
半年后,晏白还是没回家,而是考进了一所首都的大学,两人以朋友的名义,租了个院子,因晏白是退学后重新考大学,一来一去耽误了两年,半工半读地上学,他大学毕业时,晏白才大二。
晏白离家出走两年,起初还有晏家的人过来,后来很久不再来了,他父亲给他寄了封信,让他改个名字,省得到时候在外面丢人现眼,还要连累晏家名声。
偶尔遇见老乡,晏白没问过,他倒是问过两句,背着让父子反目的罪恶感,实在是于心不忍。晏家生意依然做得很好,晏家大公子的失踪对晏家没有半点影响,外面关于他婚约的传闻很多,自然不是什么好话,有说他屡教不改,被流放出国。
晏白没出国,叶梦舟倒是打算出国,他考取了为数不多的几个公费出国的求学名额,几位老师也给他想方设法寻找便宜。晏白是不乐意他一走两年,嚷嚷着要和他一起出国,可是没考取公费名额,自费他又掏不出那么多钱,也拉不到学费资助,只得惺惺作罢。
离漂洋过海的船票上写的时间还有两个月,有足够的时间收拾行囊,宴别师友,这时忽地从老乡听说一个消息,说是晏家老爷老来得子,有了个小儿子,喜不自禁,小儿子满月礼大办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