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想当年,咱还没到二十,就跟着俺老子带着师爷,一路南下,京城,大上海,啥咱没见识过啊!那时候世道多乱呀?今个儿桂系打老蒋,明儿个老蒋又跟冯开战的,还有小鬼子跟着乱。闹哄哄的,看着老闹心了。后来我老子把我扔给他的拜把子哥哥,我跟着俺大伯的师侄在外面晃当了三年。他当兵打仗去了。要不是家里出事儿了,我都跟着去了。再后来,我就回了咱这大山里头了呗。”老胡脸上带着回忆的表情,故事却说得很简单。
“这就完了呀?”自己的身世其实人家啥也没说。
“那还有啥呀?”老胡斜了方淮心一眼。
“呵呵,您家以前肯定不是普通的人家儿。还有师爷?又是在山里……”方淮心话说到这儿就不接着往下说了,但那眼神儿,啥都表达出来了。
“你这丫头,到是精明。俺们老胡家的先祖是前清的时候,闯关东来到的这关外,祖上是开镖局的,凭着家传的功夫,到也有些名声。到了关外,最开始的时候,在齐市也是开镖局走镖,后来这不是小鬼子来了嘛。咱不能让小鬼子熊住吧?就带着家小上了山。后来,不想在城里待的人越来越好,当年的一些朋友啥的,都来投奔,人越集越多。就是现在江湾屯的前身。”老胡还真就说了。
这可真够实在的,你说您这个背景,这个时候,还这么大喇喇的往出说?还江湾屯呢?糊弄谁呢?那屯子明明就是土匪下山之后的据点儿。当她不懂呢?建国以后他们在山上待不下去了,才建的这屯子吧!
“您这人不实诚……”方淮心却这么说的。
“嘿,怎么就不实诚了呢?我可是连俺们家老底儿都告诉你了,还不实诚啊?”老胡就笑了。
“您可没交老底。我猜猜,那山里头,肯定有您家的老寨子,对不对?”方淮心直接揭底儿。
“说啥呢,俺听不明白。对了,我给你说说俺大伯吧?那可是传奇人物,想不想听?”老胡不肯承认。
行吧,这意思方淮心就明白了,这是因为胡魁的关系,没把自家当外人,说了一部分实话。但是呢,那最关键的部分,你猜出来是你猜出来滴,但人家不会承认滴。
“好啊,那您说说呗?”方淮心就很配合的转移了话题。
“俺那大伯呀,当年在大上海,那个声势,那真叫赫赫扬扬。槐花路上,半条街都是人家的。手底下的兄弟,都得有上千号,锅炉厂,面粉厂,矿山,金山银山的往家里搬。后来那什么黄、杜,那都是徒孙辈儿的,在他老人家面前,连坐着的资格都没有。别的不说,就他老人家那一手飞镖,那可真是百发百中啊!你说人家一个小道士,思凡下了山入了红尘了,人家也能干得那么好。这是什么成色?”
这都得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说起来,老胡还跟刚见过偶象的小伙子似的,兴奋劲儿啊!
“道士?”不知道为啥,方淮心下意识的,就想起了罗道士。可这年纪对不上啊。罗道士年纪跟老胡差不多,怎么也不可能是他大伯的。
“是啊。俺大伯从小被扔在道观门口,是被道士养大的,后来下山,也是一辈子以道士自居的。不光是他呀,我那罗师兄,也是小道士呀,跟他出身一样儿,都是在道观长大的。对了,我听说,罗师兄现在可是大官儿了呢!”老胡显摆着。
“妈呀,您还是罗道士的师弟呢?”这可真是太巧了。
“咋了?你认识俺罗师兄啊?他现在咋样?”老胡也有点儿惊。
“妈,妈。”方淮心就进屋喊人,“妈,我胡叔跟罗玄他爸是师兄弟呢!”
“是吗?那可真太巧了。老胡,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亲戚呢?怎么不早说呢?我们跟罗师长那可是老相识了,住得也近便着呢。对了,我家心心,跟他家那儿子现在还一块儿在农场里当知青呢!”黄芪也是感慨,无巧不成书啊。
“真的?俺都有大侄子了?大侄子还在山下农场里?走走走,我得去看看俺大侄子去。”老胡扔下手里那拔了一半毛的榛鸡就要走。
这个脾气哟。
“别介呀。您这怎么说啥是啥呢?罗玄在农场里,他又飞不了。你去看大侄子,也不差这一两天了吧?咱这还有饭没吃呢!”黄芪都无语子,赶紧劝人。
“就是。不够你折腾的了。听风就是雨的,你去看侄子,不得回家准备准备,给孩子带点儿礼物啊?急三火四的,你要干啥?麻溜儿把那鸡收拾出来,别跟孩子胡气你那点儿破事儿了。不稀得说你,竟拿自己当个人物,还师兄?你爹的把兄弟儿的师侄,恨不能拐出来一万八千个弯儿去。人家知道不知道你都不一定呢,剃头挑子一头热,你蹦什么……”
胡魁娘刚把鱼炖到锅时去,一听老胡在外面说话,把勺子往灶台的盆里一放,出了门对着老胡就是一顿喷。
嘿,也是神了。老胡立马灭火儿,怂了巴叽的,一声没反驳,嘿嘿笑了两声,拿起来地上的鸡就接着拔毛了。
把方淮心娘俩看着那叫一个口瞪口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夹子,恢复中午十二点更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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