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染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殿下,这是这两个月的药。”芊黛突然从衣袖中拿出一个小瓷瓶道。
沐染惊讶地看着她,“为何现在给我?”
芊黛淡淡道:“陛下说,您的任务,从两月后开始。”
沐染恍然,冷笑一声,接过芊黛手中的药,不再多言。
洗漱完后,沐染灭了烛光,屋子里顿时变得黑漆漆。
沐染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怎么也睡不着。
她睁开双眼,脑海中一片清明。
沐轩澈说的话又回响在了耳边。
“儿,夜子宸负了你,为兄现在就给你一个报复的机会。”
“你嫁去云国,我要你,为我传递云国的消息。”
当时她是怎么回答的来着,哦,她歇斯底里的反对了,她说她做不到,她不要成为细作。
而她的好皇兄,竟然给她灌下了一月凉,她一直知道沐轩澈野心勃勃,也知他冷心冷情,却不知,他能无情到这地步。
“皇兄觉得,臣妹会怕死吗?”
“身为沐氏子孙,皇妹当然不会是个贪生怕死的。不过若到时皇妹能忍受一月凉的痛苦,那为兄自然也不会勉强你。”
“皇妹长在慕容山庄。想来对这毒药也是有所了解,而这一月凉除了能让人痛苦不堪外,还有一个世人不知的功效。”
“什么?”
“既然皇妹好奇,告知你也无妨。其实一月凉并不会让人身亡,它只会让人在痛苦到极致时侵蚀人的心智,使人成疯成魔,嗜血成性。因为一月凉本质上是由蛊虫制成。”
想到这些,沐染自嘲一笑,父皇与舅舅对她的宠爱与保护,让她几乎忘了这人世险恶,更忘了,何为最是无情帝王家。
就算是父皇那种有道明君,在朝堂上也是狠辣无情的。
而那芊黛,便是沐轩澈特地放在她身边,监视她的一举一动,甚至把一月凉的解药交在了她手上,若是她敢杀了她,那么她自己也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她想起之前自己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唯一的回魂丹交给了夜子宸,还有在她昏迷不醒的那几日,慕容赫为了救醒她,将仅剩的一颗回魂丹喂给了她。
而她也不想去找慕容赫,因为当初慕容赫也试着炼制一月凉的解药,然而试了好多次都失败了,而回魂丹虽能解,但炼制一颗需十年,到那时,她早已不再是她。告知慕容赫,不过是徒增伤悲而已。
所以,现在除了芊黛手中的解药,根本就是没有任何办法解她身上的毒。
而她,也只能任由沐轩澈的摆布,成为他在云国的眼线。
想到自己日后的人生被别人控制,沐染悲从中来,不知不觉间,枕头已湿了大半。
“夜子宸。”她低低道,“我现在也算是切身体会到你的感受了。”
她的声音渐渐哽咽:“听说你赴死时,神态依旧从容,就算是凌迟之苦也没能让你掉一滴泪,那时,你是不是觉得死也是一种解脱,不必再受他人控制,不必再做那些见不得光的事?”
泪眼模糊间,似乎又浮现出了夜子宸情意绵绵唤她“染染”的模样,她突然有些恨,她为何要投身在这乱世,而不是一个和平统一的时代?她为何要生在皇家,而不是一个普通人家?若是这样,他们应该能相知相守一生吧。
她捂着被子,渐渐哭出了声,她不得不承认,她很想他,真的很想。
就算他骗了她,就算他是细作,就算她恨他入骨,可在她内心最深处,仍然希望,他还活在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