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可以燃烧枭元珠中的元力的。
只是......
掌心开始隐隐作痛,不必想,也知道那块花朵状的红印在给她提醒了。
若她挺身而出,剧情自会发生变化。抢夺了牧层霄气运和风头的自己,必然要被“天道”所惩罚。就如枭元珠从至宝变成了魔物,就如她自己阴差阳错进入太焱派,一步步陷得更深。
蜃女放肆的大笑回荡在空旷的荒漠里,而周围的伙伴已经没了声响。
簪星的目光暗了下来。
打破“天道”的确会带来新的惩罚,但不打破,眼下就会失去性命。
既然如此,还不如破罐子破摔,现在就放手一搏。
思及此,簪星闭上眼,从胸口处温热的珠子里,骤然爆发出白光,那道白光与往日不同,不再热烫,反而如溪水静流,缓慢地流过人的心头。
蜃女觉察到不对,再看簪星,目光已有不同,喃喃道:“你果然有古怪。”一手朝簪星抓来。
簪星眉头一皱,下一刻,自己的手突然被握住,她愕然垂眼,就见那扎辫子的小姑娘——豆娘正握着她的手,仰着脸看她。
从掌心处传来汗津津的濡湿感,眼前一花,所有的一切都尽数消失。她看到了自己的脚,布鞋的底子已经被磨破,脚背被晒得黝黑,从嘴巴里传出沙砾粗糙的质感。
四周是荒芜的沙漠,一根草也没有,簪星看到了自己的手,小小的,辫子从胸口垂下来——她变成了徐豆娘。
簪星——或者说徐豆娘在沙漠里慢慢地走着,她似乎已经走了很久很久,久到已经记不清日子,久到包袱中已经没有了食物和清水,她还在走,是因为她想回家。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来到的这片沙漠,也不知道走出这片沙漠还要多久,她感到饥肠辘辘,口干舌燥,一到夜里,她就躲在沙丘后面睡觉,等昼日一出,又背着包袱出发。
像一只迷失在荒漠中的动物。
就这样走着走着,不知过了多久,又一个黄昏来临,她又饿又渴,和衣躺在沙丘后,看着暗下来的长空中出现无数闪耀的星辰。一望无际孤独又荒芜的大漠,却拥有世间最热闹的银河。她闭上眼,隐隐约约听到自己耳边传来一个女子温柔的声音,她问:你最想要的是什么呢?
她最想要的是什么?
徐豆娘想,她想要回到很多年前,她还没被卖到富户家做丫头前,那时候阿爹还没有迷恋上赌钱,那时候阿娘还在,如这样的夏日,她在院子里踢完毽子,一头汗地跨进小屋,阿爹一手给她擦汗,一手从桌上端冰镇过的酸梅汤给她。酸梅汤又酸又甜,一气儿饮下去,舌头都甜津津的。阿爹把她从地上抱起来,举得很高。
她听到那耳边那个声音变得更温柔了,她说:睡吧,睡吧,醒来就好了。
徐豆娘放心地睡过去了。
第一缕日光冲破云层,落在女孩子的脸上,毛茸茸,暖呼呼的。她睁开眼,看见徐福坐在她身边,温和地看着她。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父亲拍了拍她的头,笑道:“我们豆娘,都长这么大啦。”
徐豆娘愣愣地看着眼前人,眼泪流了下来。
父亲牵着她的手,走向了那座沙漠中的城池。那座城池温暖富饶,人人友善,是荒漠中的绿洲。他们定居下来,在这里盖了房子,有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