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舫静寂无声,不知何时已自动停泊在河岸边。
被点倒在地的彩衣女子们相继醒来,看到留意到座位上肤色发青的恨不逢尸体后,惊骇得面面相觑,短暂惊呼后,立刻互相扶持着下船奔走逃命。
“省事多了。”岸边,一丛芦苇当中,有一支芦苇叶摇晃的节奏格外悠闲。
在数名女子四散奔逃之后,芦苇被青色的弓弧拨开,走出一名口里叼着绿叶、黑发披散肩头的青年人。
这名看似江湖普通武者的青年浓眉大眼,穿着一身灰扑扑的短打,只在双手肘部系有黑色兽皮护肘。
他手持一柄青色镶铁长弓,衣摆处挂着赤红色箭囊,并列囊中的十数支箭翎皆是白底灰纹之样式,在月光下泛着柔和似珍珠的光。
“人都离开,只剩目标”吐字含糊不清,叼草青年背起长弓,抬手习惯性地用食指摩擦鼻子,转身面向河面,人拔高而起,足轻轻一蹬芦苇,借这轻柔之弹力,如一阵清风般不着纤尘,无声落入画舫。
恨不逢是真的在躺尸。
背着弓带着箭的叼草青年往前走了几步便能确认,但记起自己出门时从麟阙里领到的任务,又怀有一点希望,想看看这场死亡是不是有人以术法作假。
腥气扑鼻,肉都开始软趴趴,看来并未保鲜,复活无望。
青年从口中吐出芦苇叶
“浪费,保一口生机,换个魂魄废物利用多好,又不是没有这门技术,好歹研究识界那么些年“
说得太多他闭上嘴,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人死成这个样子,拿什么去跟刀瘟谈条件?条件谈不拢,要怎么去叩开定幽巢中,面见贾命公的那扇门?通过杀人中介一层层往上报?效率太慢啦“
他忽然侧耳倾听“放弃这一步,直接进行下一步?后续免操心,继续按照计划来?倒是也轻松。“
青年低头看着座椅上逐渐形成尸斑的躯体,将肩头的弓往背上推了推,咧开嘴伸手提向尸体的裤腰带,“哈,挚友,来让我带你去一处有山有水的好地方安葬下来吧!”
恨不逢就此被埋葬。
连个墓碑也没有。
另外一边。
阴阳海绝死岛,还是一样的安静寂寥,一样的死气沉沉。
刀瘟就住在这里。
不但刀瘟在,患剑也在。改名无悼一人庸之后的患剑,在中原与异度之争中充当了一回人肉传声筒,被九祸解除控制扔回苦境,又无形中做了一次魔界手中的“刀”。
从那时到现在,历数时间,也不过才过去大半个月。
身心俱疲的无悼一人庸离开了朝夕相处心爱的轮椅,撑着一柄黑色雨伞,断了与钜锋里那边一切联系,重新恢复成患剑的装扮,想着回到老家阴阳海绝死岛上缅怀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