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发丝垂落,半遮眼帘,八忏静默片刻,忽然转身,又再度掉头再回去。
——说白了。
一时的冲动之后,半生黑暗的杀手发现自己早已无路可去,于是又开始怀念起被人操控在手,每一天都能感受生命具有意义的日子。
“活着”!
……仍然还是熟悉的海洋,熟悉的沙滩。
八忏从天而降,再度回归阴阳海滨,第一眼就看到老位置上,正背对自己看风景的白衣儒雅身影。
他向前无声走了两步,脊背上已然密密麻麻爬上冷汗,已经不去思考如果自己没有选择回来,最后会是怎样的结局……这大概是一时脱序的傀儡,对于傀儡师本能的直觉。
在距离杜芳霖三步远的地方,八忏垂首,单膝跪地。
海风迎面吹来,耳边只有海浪的声音。
杜芳霖有一段时间没有说话,又过了一会儿,才转身向后,走到自己的“傀儡”身边。
八忏感觉自己的肩头多了一只向下按的手,虽然之前已隐隐有些感觉,但直到这一刻才无比清晰感应着,双手十指上缠绕的无形傀丝从未有一刻真正脱离过它的主人。
“走吧。”
杜芳霖一切如常道:“陪我去往冷峰残月,去见你新的‘主人’。“
……
冷峰残月。
寂寞侯难得独处,也并没有在雕刻着永远也雕不出面目的木头小人。
他头上依旧顶着昏昏欲睡的灰鸽子,“鸽子”看起来是实体,实际上是由传讯术法所聚拢的灵气所造,基本不会对颈椎构成负担。
“命运,会有所改变吗?”
站在瀑布之前,寂寞侯抬头看向远方的天空。象征着中原气运的云团,漩涡的形状正发生着某种变化。
‘咕咕。’
就在这时,灰鸽子突然醒来,提醒一般咕了一句,然后“啪”地化作一团雾气,彻底消失了。
消失的原因,自然是因为传讯术法被人解散。解散的原因,当然是因为在之前的数次通信中,已初步达成了默契。
更是因为,约定中的人已经踏上了冷峰残月,不再需要用这种方式传讯。
……
另外一边,正午已过。
杜芳霖的化体紧跟着刀瘟急急而奔。
他一直跟踪到了一处阴森黑暗的树林。
密不透风的树林里面,“刚刚好”也正有两个人摸索前进。其中一个一身蓝白道袍的青年道子,正是脸色还有点苍白的凌摩穹空令神宵。另一个肩负桑弧弓,也是熟人,埋葬了恨不逢的事备无患斌长也。
两人也才刚刚来到这里不久。
斌长也带路,据说穿过这片林子就是杀手组织幽燕征夫的老巢,但是林子里陷阱又多,不得其门,贸然闯入容易打草惊蛇。弓者建议等一等,看看有无机会。俗话说倦鸟归巢,总能等到杀手从外归来,到那时再闯一闯试一试。
令神宵没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