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甚至不等苏夏回答，就直接转身。

转身的刹那，他身上仿佛流淌出一层层的水银，很快，他便化作一只银色的蝙蝠，飞向了远方。

苏夏的眼睛再次有些酸涩，眨了两下之后，视野清晰了不少。

但他已经看不到曜。

他朝着古堡走了过去，心中的压力更大了。

但，他却偏偏非常的镇定，心中，有且仅有一个唯一的念头——让爸爸妈妈幸福的生活下去。

“妮妮，欢迎加入‘幽冥古堡’，现在，请说出你的心愿。”

神秘的声音很是飘渺和梦幻，仿佛从梦境深处传来，却又能无比清晰的呈现于苏夏的心中，甚至于灵魂的深处。

更可怕的是，这声音，竟是和‘因果尘缘镜’的机械化的‘韵味’声音，有九成相似。

苏夏的身心，几乎立刻感应到了一股致命的危机。

他抱着布娃娃的手心，也微微有些发烫，似乎有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苏夏没有立刻回答，他强行的压下了所有的杂念，甚至就连那致命的危机感，都完全被他忽视了。

他以妮妮的心态，回想了之前和冷青苑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随即抿着嘴唇，轻轻低下了头。

“妮妮的心愿……妮妮希望，妮妮从来没有出生过，这样爸爸妈妈就可以不用吵架，妈妈就不用负债累累，他们就可以幸福的在一起生活……”

苏夏低着头，看到了他穿着的红色水晶凉鞋。

“这个要求，太高了，你付不起这样的代价。”

那神秘的声音沉默了半响后，提示道。

“妮妮可以付出一切……求求你，帮帮妮妮吧。”

苏夏完全代入妮妮的状态，说话之间，眼睛更加酸涩。

他忍住眨眼，眼泪马上便流淌了下来。

“滴答——”

两滴泪水落在了地面上。

“呲呲——”

忽然，地面冒起了大量的黑烟。

就仿佛，那滴落的不是两滴泪，而是两滴浓硫酸。

四野忽然一片死寂。

“你的心愿，其实可以以另外一种方式来达成。”

那神秘的声音停顿了半响之后，又接着道：“如果，你没有存在过，那么世间将不再拥有你所留下的一切痕迹，你的母亲，将会恢复冰清玉洁之身，而你的父亲，也不会和你母亲相遇……

他们若从来没有在一起过，你，自然也就不会再存在。

这样，他们依然还是会找到他们全新的幸福。

你愿意这样去付出吗？”

“那，爸爸妈妈也……不会再记得妮妮了吗？”

苏夏怀抱着布娃娃，看了好几眼。

他很清晰的感觉到，此时的他自己——妮妮的脸上，满是憔悴与伤感。

这样的情绪，本不该出现在这样年龄的小女孩脸上。

但，这样的情绪，此时最该出现在她的脸上。

这是妮妮人生、心性以及她最后的情绪变化。

一个人的成熟，往往是从死亡开始，也从死亡结束。

不论是妮妮，还是曾经死过一次的他，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