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个天下有那么一种人,无论你将他放在了哪里,他总能发现值得自己学习的地方。秦昭被黄源高超的技艺吸引,不惜放下世家子的身段,虚心向黄源求教学习。黄源亦被这年轻人的任性和聪颖所吸引,二人一拍即合。但,碍于秦昭的身份,他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对外公开,以免给两人都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这秘密对于秦家人来说却根本不是个秘
密。身为秦昭最疼爱的妹妹,君青蓝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她不但知道哥哥同黄源一起破了许多案子,还知道哥哥对黄源的学识人品真心倾慕,推崇备至。
这秘密是她讲给李从尧的,这时候却叫他冷不丁给说了出来。是想要攻心?
毫无疑问,秦昭的名字起到了作用。眼看着黄源挺直的脊背呈现出了几分不自然的佝偻。
“秦昭的尸体是你亲自检验的吧。”李从尧半眯着眼眸,淡淡说道:“不知,瞧着昔日弟子和知己以那样的方式躺在自己面前,你是怎样的一种心态?”
“不要…再说了!”黄源深深吸口气,胸膛剧烈起伏。老人的身躯在那个瞬间便似飓风摧残下的树叶,瑟瑟发抖,似乎顷刻间就能终结了生命。
君青蓝瞧的担心,生怕黄源再这么抖下去,一个不小心真的过去了,那今日这一趟便得不偿失了。然而,瞧着身侧男子坚定的目光,她便将到嘴的担忧悄悄咽了下去。
“秦氏一门是钦犯。”
良久,黄源似才终于顺过了这一口气,但他眼底之中却分明还藏着几分激动:“只因秦大人位高权
重,他的案子牵连甚广,才不曾在案发后第一时间将他们尽数收监。但,无论是否收监,他们终究不得善终。”
黄源叹口气:“依北夏律历,如他们这般的钦犯,即便身死也不得安葬。尸体会被扔入悬崖山涧,或万人坑中。死后不得立碑,不得设坟,暴尸荒野,以儆效尤。然而…。”
黄源深深吸口气:“秦大人是个好官,秦昭更是个好孩子。我实在不忍心瞧着…便偷偷捡了他们父母兄妹的尸身埋在了乱葬岗中。虽然乱葬岗依旧不是什么好地方,到底也算将他们入土为安了。”
他抬起昏黄的老眼,在君青蓝和李从尧身上慢悠悠扫过:“二位是京中的贵人。我不知你们因何忽然提起秦大人的案子,也不知这事是好是坏。但我对我所做之事并不后悔。这秘密在我心里藏了六年,如今说出来我便也无所畏惧。我命不久矣,你们若觉得这条命留着不重要,便只管拿去吧。”
“但!”黄源的声音渐渐凝重,眼底也一分分坚韧起来:“你们若要说我麻木不仁,不在意秦大人和秦昭的生死,我不能答应!”
君青蓝的手指在那个瞬间猛然收紧了,她能清
晰听到自己的心跳。原来父母兄长的尸身被黄源安葬了么?是不是说,若她能够替父亲翻案,终有一日还能够将他们好好的安葬。
“你快说,你将他们葬在了哪里?”君青蓝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但她已经不在乎了,没有什么比父母兄长的下落更重要。
“想要让我告诉你们这些…。”黄源眯着眼,眼底精光闪烁,慢悠悠说道:“你们须得同我说实话,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追问秦大人的案子?”
“这并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李从尧不愠不火,依旧如往昔一般的淡然无波:“你只需要知道,你能在自己府中来回答我们问题这样的机会,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