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浅浅抿了口茶,瞧一眼坐与对面的永义伯世子。今日前来,他该是不想要伯府上下知晓,故而穿了身灰扑扑的粗布短褐,还带了硕大一个斗笠,将整张脸都给遮掩了。
但……这里是朱雀坊!居于此处者均为朝廷权贵及皇亲贵胄。你这样一身打扮……实在有些特立独行,怕是会……更加显眼吧。
“我这两日已经将所有细节图画好了,直接装订成了一本图册。”
姜羽凡先开了口,自怀中掏出一本蒙了蓝色牛皮纸的书册出来。君青蓝打开随意翻了几页,见姜羽凡自丁氏八月十五与郑九冲突开始作画,到丁氏殘尸被发现的每一处,一直画到了昨日平石山谷,甚至连她捡起的那块石头都给画了上去,一桩桩事无巨细。若不是为了勘察,只这本画册便足以称得上一本优秀的画本。若是流传到了外面,定会被世人追捧。
君青蓝与苗有信早见识过姜羽凡的画技,对此见怪不怪,只对他这一次认真的工作态度表示了高度的赞赏。永义伯世子则已经惊呆了,他这一生里,从未见识过这样的办案手法。
手中捧着画册,竟久久不愿放下。君青蓝从他眼中瞧出了几分别样的意味。
“待到此案了结之后,这本画册可以送与世子。”
“当真?!”永义伯世子身躯一颤,猛然抬头。眼底分明有淡淡流光闪动,一时间竟激动不能自持,连双手都颤抖起来。
“案子了结,这便也算不得什么重要玩意了。画册无非是姜小爷闲来无事的兴趣,自然也不需要上报刑部,收入证物房。不是么?”
这话,君青蓝是对着苗有信说的。
对于他们三个来说,姜羽凡绘制的画册,无非是一种破案的辅助工具,案子结束,也就不存在任何的价值。但,对于永义伯世子来说,意义则完全不同。
时至今日,没有人会怀疑他对丁氏夫人的感情。对于丁氏的惨死,他始终无法释怀,然而佳人已逝,终究再无处觅芳踪。这本记录着破案过程的画册,便成了他凭吊和怀念亡妻唯一途径。
对于永义伯世子来说,这画册已经不再是画册。而是……丁氏留于世上的一缕残魂。
原本,这种东西无论是否有用,都不该在外界流传。但是,她愿意成全永义伯世子对亡妻的思念。姜羽凡……又素来是个万事不在意的性子,所以此事,便要看苗有信的态度了。
不过,瞧他对阿茹的态度,应该并不会反对。
“这画册,届时自然可以送与世子,但有一条还请世子注意,万不可让画册流传于外界。”
“多谢。”永义伯世子大喜过望,竟捧着画册不忍放手。但想到将来此物便属他所有,心中一时宽慰,咬了咬牙,将画册交还于君青蓝。
“苗大哥,你那边的事情进行的如何?”姜羽凡见自己的画册受到如此追捧,心中喜不自胜,眉目中都漾起灿烂的笑,直直瞧向了苗有信。
后者则全没有他的精神,眼底分明带着颓然。先叹了口气方才开口:“一无所获。”
对这样的结果,众人并不觉意外。瞧那山谷中行刺女子的行事作为,该是个训练有素的杀手。那样的人,又怎会叫你轻易察觉身份位置?
一朝失手,怕是早就逃到不知哪里去了。任谁也没有真的指望,苗有信能在这一天半便将杀手寻出。
“你呢?”姜羽凡又去看君青蓝:“你将自己关在府里一整日,谁都不见,是在秘密研究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