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书吏连连点头,后背紧贴着墙壁挪了好一段距离,才撒开腿跑了。
沈初九站起身子,朝陈静雅走了几步。
陈静雅不比丁静,心中极是警觉,眼见着沈初九向自己走来,他左手内收,愈加用力地掐住包一的脖子,“你要是再走近一步,我就不客气了!”
沈初九停下脚步,面带微笑,似乎怡然自得,“何必怕我?我年纪轻轻身形瘦弱,对你能有什么威胁?”
陈静雅冷笑了一声,“可你诡计多端!”
沈初九微微一笑,“的确,我又想到了一个诡计。”
陈静雅双眉一挑,似乎颇有兴致,“哦?说来听听?”
沈初九提起手指了指他手里的包一,“你手里的人质现下与你一般,皆是杀害毛恒的嫌犯,并不值钱,我担忧巡抚大人和按察使大人到来之后,会直接放弃了他的性命,到时,你手里可就没有筹码了。”
陈静雅眼珠一转,匆匆瞥了一眼包一,很快又看向沈初九,“那你想怎么样?”
沈初九微笑着说道:“放了他,我做你人质。”
陈静雅一愣,极其警惕地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冷笑着说道:“你以为我和姓丁的一样蠢吗?退后!”
沈初九瞥了一眼站在左畔的按察司衙役,又瞥了一眼站在右畔的按察司衙役,随后缓缓退回了公案旁。
签押房内寂静无声,人人怀揣着各自的小心思。
袁上承已不抱什么希望了,只是掩藏起半个身子,盼望陈静雅早些拿到马匹银子然后逃离而去,他才不管人质的死活。
钟景行望着陈静雅,心跳颇为剧烈。他经历过朝堂的尔虞我诈,而如此赤裸裸的暴力,却是头一次遇到,眼前的男子高大如山,好似一把便能捏死颤抖不已的包一。
其余两名证人已悄悄侧开了身子,他们脚尖着地、膝盖微曲,随时准备有所行动。
六名衙役一会看着陈静雅,一会看着沈初九,只要沈初九一声令下,六人便会一起扑上去,六柄刀还会害怕一双手不成?
沈初九望着陈静雅,心如无波古井。比这更要危急的情况他都经历过,那时他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平民少年,面对孙夏的砍刀却能不躲不闪,任由孙夏一刀砍在自己肩膀。
他在等。
陈静雅要捉,包一的性命也要保。按大明律法,陈静雅是死罪,包一的罪行却不至于死。虽然两人同是嫌犯,即使自己下令杀了两人,上头也不会有所责怪,可嫌犯应当交由法律处置,法律没让包一死,自己怎么可以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