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进去吧。”
再次拿到红本的时候,我从没觉得红色是这般刺目,几乎是立即就塞进了包里,但不可避免地看见周瑜将红本一直都抓在手上,直到走出门也没放进大衣口袋。
黑色的大衣原本他穿来很笔挺,如今却显得有些大了。
他忽然顿步我也没防备,直接就撞在了他的背上,摸着鼻子抬头时他转过身来,眸光幽柔而问:“我可以再牵你的手吗?”
我没反应过来,“什么?”
他说:“想最后再牵你的手一次,怕以后就没机会了。”
鼻子一酸,眼眶里就多了湿意。
为他那句——怕以后就没机会了。
我跟他自这刻分开起,朋友难当,恋人不再可能,只会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你不作声我就当你默认了。”他径直而道,并抓了我的手。
没有挣扎,任由他抓了去慢慢向着停车场而走。
心里想其实该就在这里分道扬镳的,他是警察,自然懂酒驾的危害,他的车子停在那里也不一定非得我去开。但这些念头就在心里滚过而已,我没有说出来。
“贾小如。”周瑜唤了我一声,“你一直都没有给我机会表述完整,现在婚已经离了,我心里的一些想法不管你想不想听,我都想说说。”
“首先不管你信不信,我爱你。以前觉得男人说爱太矫情,我对你的那点心思早八百年前你就该知道了,也用不着我多此一举地来说。可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原来爱是要说出口的,爱你如果不告诉你,就跟没爱没区别。”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也不太确定。可能是我高考的那个晚上我在树下吻了你,可能是中考的那三天你跟我朝夕相处里,我发现了自己心态的转变。从别扭地不想承认和不愿被你知道,到忍不住靠近你,到第一次对你表白,你说感情不纯粹,可我没觉得其中对你有一点不纯粹。”
“再后来,我细数过与你父亲有过的接触,用手指头都掰得过来。说怨恨并不恰当,小姨给我造成的心理影响远还没到仇恨的地步,只能说我不喜欢你的父亲。由于交集太少,即使不喜欢也不会刻意,只是在你满怀兴奋带我去看你父亲魔术表演时表现得没那么感兴趣。”
“关于魔术表演,我本没资格去评价,可由于中间夹了一个你,不得不接触到,而且一度你受你父亲影响还学了魔术。所以那段时间我确实对你父亲很排斥,以致于平安夜那晚你找我去看表演,内心里就不怎么想过去,正好撞上觅子跟卫莱出事来找我。当时我想不到后面会发生的事,却在今后的无数个日夜懊悔——那个晚上为什么我没有去剧院找你。”
“那个晚上我站在你身后看着你哭,除了内疚心疼外,还有害怕。心里头慌到不行,生怕你将你父亲的死全都算在我头上,跑回家就冲动地提出要跟你结婚。那会儿只想着娶你护你一辈子,但适得其反,最后竟是你向我提出了分手,那天我尝到了心痛的滋味。从那之后到我们结婚,以为最大的痛莫过于此了,可当你对我说离婚时,我才发现心痛不过尔尔,心碎才是真正的切肤之痛。”
周瑜的这番话是递进式的,没有刻意去渲染浓郁的情感,只是说了一个我不知道的、他的心路历程。他坦诚了对老爸的排斥,也道出了背后夹藏的情绪。
说不震惊是假的,甚至我的双手都发麻,被他抓握的手指也僵直着。
顿下步子,我们已经走至了停车场。
“你找人帮你把车开回去吧。”我突然开口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