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是公主十

哭闹声、咒骂声,外面那恶妇已经说到不如当初生她时便把她放在溺盆里淹死,云月玺敛眸,心底浮起浅浅的难受和止不住的压抑,那是原身残留的情绪。

她在伤心,她就那般命苦吗,在侯府受人虐待,难道那对动不动就咒骂她死的夫妻真是她父母?如若此,她不如和她们断得干干净净的,他们没养自己,因为不给他们开门,就要作闹到这个地步,以后岂不是要压着她啃?

天地悠悠,她一时只觉得无人真正喜爱自己。

云月玺在深夜里,强行压住这样的情绪,她去换了床厚被子,想要休息。

巷内,中年妇人还在咒骂,从巷口处却走来一名风姿独秀、神情冷冽的俊美男子,他手上仍执着白幡,上书一个“算”字,他虽年轻,但是皎如白月,仙气环绕,看起来半点不像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

他从巷口处走来,身后是一望无垠的黑暗,月亮悬挂于头顶,渊昭每步都走得极稳,平日正常的步伐,此刻不知为何变得悄无声息,他不像走在地上,像行在月下的云层间。

一双云纹靴进入中年夫妻的视线,他们抬起头,看见渊昭面无表情不似凡人的脸。

“这位公子,你来有什么事?”中年妇人暂停咒骂和威胁,问道。

“吵到我了。”渊昭冷冷道,“离开。”

“我们是来找女儿的,我们女儿不给我们开门,我们怎么离开?”妇人道,“公子,你别多管闲事了,我们那女儿就是条白眼狼,不顾生恩,我们也不想大晚上吵,但是没法呀。”

“你选择自己滚,还是我帮你。”渊昭仍无动容,他语调平静,说狠话时也风度翩翩,那妇人暗道今日碰到的都是什么人,她们面对云月玺时,都哭着说他们是她亲父母了,那丫头也不知道感动,面对这个公子时,她们说任何话,好像他都不往心底去,就白说了一样。

妇人叉腰道:“你这什么意思,我们找自己的女儿,关你什么事,你要管闲事管错地方了。哦,我知道了,你这样子,是不是我那女儿的奸夫啊?你要为她强出头,你自己说说,你是不是得了她的银钱?”

妇人有些肉痛,那都是她的银子啊。

渊昭神情如雪,下一刻,一道软鞭自他袖中抽出,银鞭如蛇,在月下一扬,当即抽在那妇人身上,妇人还来不及呼痛,便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嘴居然说不出话来,她被抽得在地上乱滚,那中年男子更是连救人的时机都没有,因为,渊昭根本没漏了他。

他也不管中年男子得没得罪他,抽人时一鞭子把在一旁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的中年男子给抽翻在地,一起抽。

月色下,银鞭飞舞,中年夫妇二人传来密密麻麻、一阵高过一阵、极有规律的痛楚,这种痛楚最不能忍,它规律得就像毫无尽头,会一直持续下去。

最可怕的是,他们发不出声音,连鞭子抽在身上也没有声音,月色下,这场单方面的暴.行无人发现。

过了好一会儿,渊昭才停手,这下,无需他多言,那两夫妻身上血迹累累,相互搭着手,屁滚尿流地离开。

他们不知道刚才怎么发不出声音,但是,他们被打了是事实,报官,一定要报官。

可是,他们环顾周身,哪里还有什么血迹,连被抽得破损的衣服也完好无损,妇人往自己的手臂一摸,血痕也不见了,但痛楚还结结实实地在。

两人互望一样,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恐。

那貌美如仙的男子,莫不成是个男鬼?对,他连走路都没有声音,还是在大晚上出现!

两人吓得不行,歇了再去云月玺那条巷子的心思,瑟瑟跑回去躲着,不敢离开家门半步。

渊昭轻轻敲了敲云月玺的院门,云月玺听这声音,走过去把门张开一条缝,她看见一袭蓝衣的渊昭正握着一条软鞭,鞭上沾着斑斑血迹,殷红的血正一滴滴顺着鞭身往地下滴。

渊昭还是那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像是无暇的仙人。

云月玺真想提醒他能不能先擦擦血,她道:“公子,你怎么了?你杀了他们?”

“未曾。”渊昭平静道,“他们吵到我了。”

很好,这回答非常符合渊昭的风格。云月玺赶紧开门让他进来:“你打伤了他们,他们会报官,他们本是来找我麻烦的,要是他们报官,我替你赔偿。”

“不必。”渊昭已经进门,“师门秘技,他们不会报官。”

云月玺看他这么一副肯定的模样,心中大呼神奇,渊昭的师门不让他赚钱,但也不让他赔钱?以此使得本门弟子不被饿死吗?

云月玺虽如此不着调地想,但她其实非常感谢渊昭,否则,她估计要听一晚上那人的污言秽语。

云月玺今日下午哭泣,眼睛目前还是肿的,渊昭看了她一眼:“你被吓哭了?”

“没有。”云月玺去沏茶,“她只能在门外骂骂,最多只能让我心烦。”

茶香袅袅,渊昭没喝,茶香如晕染开他的眉眼。

云月玺道:“多谢公子帮我。”

她知道,渊昭嫌吵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确实是在帮她。

渊昭没拒绝她的谢意,但也没应下,只是在看到云月玺光洁白皙的额头时顿住,他能看见云月玺额上之气,已然有变金的趋势。

而那道和他相互交缠的红鸾之气,仍然存在,生机勃勃。

渊昭忽而敛眸,轻轻啜饮一口茶,他这么副满怀心事的样子,让云月玺宛如看见一只白猫,白猫低着头,美貌动人,却神秘得不知道在想什么。

“公子,你怎么了?”云月玺好奇道。

她本来没想过渊昭会回答,但渊昭此次居然格外配合:“你说,对天下而言,神权和皇权,谁更重要?”

云月玺正要回答时,渊昭便道:“我说错了,不是神权,而是所谓的信仰。”

云月玺道:“就现在而言,自然是皇权更为重要,若皇权动荡,则天下万民不安。至于公子说的信仰,若是民间万众一心,全都信仰此物,那么,这信仰也能使得众志成城。”

“信仰使人众志成城?”灯下,渊昭的美人目倒是少了丝清明,多了几分醉人的迷离,“如今天下归心,若要修建河渠,只需天子令下,则万民同行,哪怕是有天灾,也能及时做出反应,信仰有何用?它不会使得百姓更安康,富庶,更不会减少贪官污吏,只使得人奉它为神,本可不依赖它,却偏偏依赖它,有什么本事和雄心,都软成了泥。”

渊昭虽声音清凌,但言谈暗含锋利,云月玺见惯了他温和做饭的模样,一时有些不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