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些人,有许多是原本不错的苗子,是人族未来数百上千年的中流砥柱。
原本和另外两边势均力敌的胶着着,这一下比别人少了十年苦修的机缘,无疑瞬间落入下乘。
所以才有了今日天骄榜上这副黯淡的局面。
陆尘话音落下,看了看薛妤的脸色,道:“就是因为这件事,再加上前阵子圣地一反常态地大动干戈,我察觉到不对,才命人给你们递信。”
薛妤沉默半晌,也没说什么,转身就往楼上去了。
善殊和溯侑跟在她身后,等到楼梯拐角,薛妤停了下,看着蓬莱岛外的浩瀚海面和无名树木轻声道:“我一直以为,扶桑树给出各种暗示,是要我们尽快阻止可能会发生的事,直到方才,我意识到,可能并不只是这样。”
“只要人族一日有将妖杀绝的心,人与妖的大战就无法避免,或许,我们不仅要严查当下,还要做好应对最坏结果的准备。”
她垂眼,看着自己的手指,道:“事实证明,没了裘桐,也会有别的人族出现,昆仑的长老,人间城池的城主,还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存在。他们冒进,怀着极大的偏见,并将这种情绪传输给下一代。”
裘桐死了,他们站出来,他们死了,还有无数年轻人站出来。
“想要彻底扭转这种局面,唯有两种办法。一是魅再次出世,世人付出惨痛代价,而后将偏见摒除,从此铭记于心,二是我们现在在做的诸多事,但需要时间。”
数百年,甚至上千年。
而现在的问题是,可能等不到那个时候,大战就已经爆发了。
比人族更不满的是人间的妖族。
兔子急了还咬人,他们也是活生生的生灵,流着滚热的血,有着搏动的心脏,当活着都成了奢望的时候,反抗是必然的结果。
“可这片天地承受不起了。”苍琚不知何时也跟了上来,他靠在墙角边,说话的声音带着清晨未睡醒的淡淡哑意:“我知道现在情况很棘手,但没办法,我们只能尽全力阻止。”
“魅一旦重出世间,一生二,二生百,百成千,杀而不绝,谁来制止他们?远古时期有苍龙和天攰,一个囚,一个杀,付出了灭族的代价才将它们压制,但我们现在,可什么都没——”说到这,像是想到什么,苍琚看了看溯侑,严谨地改口:“就一只天攰。”
“绝无可能。”薛妤跟着苍琚的视线看向溯侑,声音冷了半度:“告诉陆秦,盯着那群作怪的长老,实在跳得高的,不必讲什么满口空道理,讲不通,直接关起来,关到他们想通了想明白了为止。”
“想回去帮人族作乱的,废除他们在昆仑得到的一切心法修为,放他们走,爱去哪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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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样一个插曲,大家在上传送阵各自回自个地盘时都没怎么说话,一个个若有所思,气氛算不上轻松。
“看过并批注过的信件放在了灵戒左层,私狱的案件大致梳理过,总结写到了一张纸上,百众山的事朝华已经处理妥当,无需再过问。”溯侑将事情一件件说完,看向薛妤,轻声道:“殿下,我走了。”
“照顾好自己。”薛妤朝他颔首,顿了顿,又道:“我算算时间,等月底,我得空了,去妖都找你。”
“好。”溯侑慢慢将她鬓边的长发别到耳后,细细端详一阵后,俯身轻声道:“我等殿下来。”
从蓬莱岛到邺都,传送阵只用了半个时辰,才踏进日月之轮,薛妤就进了趟殿前司。
溯侑一走,朝华便被提上了女使的位置,同时在邺都内朝和殿前司任职,一段时间下来,脑子和脚都没停下来过,整个人处于咬牙切齿的崩溃边缘。
此时见到薛妤,将手中的笔一丢,眼前骤亮:“恭喜殿下夺得第一,我听朝年说,殿下这次在三地盛会出手,横推一切……”
“别听朝年瞎说。”朝华长着一张小女生娇俏甜美的脸,薛妤伸手触了触她长长的睫毛,道:“这段时间,辛苦了。”
“不辛苦。”朝华连连摇头:“为殿下做事,是朝华的福气。”
看着这一幕,朝年真想大声控诉,让薛妤知道朝华平时是怎样一种一言不合就出手锤人,并实行惨无人道惩罚的常态,但被朝华轻飘飘一个眼风扫下来,只能摸着鼻梁低头。
“我记得之前殿前司留着一枚从大妖身上搜出来的药丸,听说将药服下去,再重的伤都能在一月内好起来,但只有三四天清醒的时间。那药还在吗?”薛妤问。
“在,殿下打算将这药用在穆少齐身上?”朝华正色,飞快反应过来,朝身边从侍招手:“去暗格,将东西拿出来。”
“嗯。”薛妤并不否认:“他的情况日益恶化,再等几天,可能就没气息了。现在也没别的办法,死马当活马医吧,看能不能从他嘴里撬出点话,我觉得这个人身上有猫腻。”
她将五份龙息融合在一起的珠子放于掌心中,掂了掂,又看向朝华:“我等会去见君上,接下来开始闭关,为期半个月,殿前司和百众山,交给你和愁离了。”
“殿下放心。”
薛妤拿到那个装药丸的黑色匣子,转身丢到灵戒里,朝着议政殿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