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倒底还是心软了。
无论如何,哥哥总是你哥哥,多么幸运。
我也想要个哥哥。
从来不知道被人爱护的感觉,很多时候,我都希望你死掉,我来代替你的位子,不过,即使你死了,冷秋也不会成为我亲哥哥,你的家,不会成为我的家。
帅望道:“这,这算什么?”他也看不明白,可是,他一开口就发现自己声音已变了音,他咳一声,勉强笑道:“好象,只是聊家常。”可是内心莫明其妙地觉得悲楚。
不知是什么打动他,透过信纸,好象看到一个孤独寂寞的孩子,站在别人家里,渴望友情,渴望一个家,渴望温暖的笑容。
帅望慢慢红了眼睛,微微垂下头,慢慢把信纸折起来。那个人,到最后也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任何一样吧?
帅望微微咬紧嘴唇,不敢在韦行面前落泪。
韦行冷冷地:“这个人说的话,一句都不必信。”
帅望沉默一会儿:“这个人同我没关系,我也不想听关于他的任何事。”
热水放桌上:“你自己看吧,看完叫我。”
转身进里屋。
韦行望着面孔冷硬背影僵直的韦帅望,内心深处,微微有一点凉。他甚至不认识他亲爹,可是不想听关于冷恶的坏话。
帅望站在窗前,他觉得累,内脏抽成一团,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伤心,只是觉得非常非常的伤心。
他从来不知道那个人的事,也不想知道,更不想知道那个人是怎么想的,那个人的欢喜哀伤,可是,在这样没有防备的时候,读到这样一封信,好象猛地撞进那个人内心最深处,那个真实而哀伤的一处。
为什么一个不认识的人的痛苦,会让他内脏抽痛,全身失力?
韦帅望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躺到床上去,蒙上被子缩成一团——那,好象是他的家传的习惯性动作,可是他不敢。
他不敢让韦行进来时,看到他无助而哀伤。
他想念他的韩叔叔,他可以扑到韩青怀里哭,韩叔叔会明白。
在这里,他必须坚强,只能坚强。
帅望站在窗前,抱着双臂,没有表情地,望着远方。
外面传来喧哗声,想必冬晨已告诉他师娘,师妹离家出走了。
韦行在门口咳一声:“我去看看。”沉默一下:“那信里,有关于你的事,也许你想看。”他转身走了。
那些东西,真的,应该让韦帅望看吗?那个妖异的人,最后蛊惑人心。不过,那毕竟是…
毕竟是韦帅望对他父亲唯一的了解,我知道他想看。看了又能怎么样?如果他有什么不应该的想法,我就宰了他!
韦行终于拒绝再用这样复杂的问题折磨自己,转身离开。
帅望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慢慢走过去。
五六张纸,都是些没头没脑的话。
第一张纸:
第一个教我功夫的,是冷秋。
我站在一边看他练剑,他停下来,我以为他不愿我看,我正要走开,他问我:“你想学剑吗?”
我没回答,我不认为他会教我。
他说:“来,我教你。”
我从他手里接过生平第一支剑,我常常怀念那个有温度的剑柄,以后每一次拔剑,都会觉得——好凉。
你明白我在说什么,是吗?或者,你并不知道,因为,你早已习惯有个哥哥。
我忽然间,有了一个哥哥,有了一个骄燥的弟弟,有了一个会关心我饥饱的娘。
你父亲知道冷秋教我剑法,我以为他会生气,他却只是微笑夸我练得好。
忽然间,想要的都得到,一个家。
梦里常常回到那时,梦里会忘记后来发生的一切,不记得会有什么样的未来等着我,只是觉得,美好的生活在继续,只是——
只是梦里,总会有一只怪兽忽然间冒出来追我。
第二张纸:
我夜半醒来,瞪着窗外无限星空,不敢相信曾发生的一切真的发生。
你以为是一个温暖的怀抱,原来是一张血盆大口。
你信任的人转过头,原来还有另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