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英抬起眼睛看了韦帅望一眼,又低下头:“是嘛。”声音低微,是吗?温文?想到温文这个词,内心不是恐惧,而寒冷。
帅望道:“那么,我们后会有期,希望能早点再看到你。”
黑英笑笑,笑容惨淡:“我也希望,能再见到你。”
他的目光梦游般地浮动,最后落在逸儿的白剑上,愣愣地盯着,盯得白逸儿瞪起眼睛:“喂,是你哥送我的,要不回去了!”
黑英一惊,收回目光,盯住白逸儿的脸,半晌:“你也不是,不是很珍惜,是不是?”
逸儿不知为什么觉得有点理亏:“如果他想要,可以过来抢。”
黑英脸色灰败地:“我只是希望你知道,这把剑,比他的生命还重要,请你,请你,不要当着他的面,把剑乱扔。”
黑英低下头:“告辞。”
白逸儿骇异地:“他这是什么意思?这小孩儿咋这么阴森呢?你看他的表情,象只鬼!”
帅望沉默了,上次见到黑英可不是这样,那时黑狼病得快死了,黑英也不是这样的表情。白剑,对姓黑的来说,真的很重吧?会有多重要?象黑英说的那样,比生命还重要?
想起来温文的冷玉,当年如何对失去功夫的冷萧,如何在危险时,让桑成把婴儿放到地上,那个人,象一条毒蛇。
黑狼会遇到什么?
冬晨听到声音,出门相迎,首先看到的,是白剑不在韦帅望身上,他愣住。
然后脸色黯然了。
帅望笑了:“老子跟你一样有尊严。”
冬晨责备:“你不该这样,你应得的。”默然,过去拥抱一下,轻声:“师姐说,你替她顶罪。”
帅望笑:“她没告诉你,我说的是实话吗?”
冬晨苦笑:“你们…”无奈,三二句话,就替我决定了我的事。
帅望问:“冷兰伤势怎么样了?”
冬晨道:“外伤,冷良过来几次,留了一堆药,不过师姐不太想见人。”
帅望点头,明白:“我们外面坐会儿就走。”
离‘家’近了,黑狼听到越来越重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当然不是因为惊喜。
黑狼站住,回头,看着黑英惊恐的眼睛,那孩子脸色惨白,瑟瑟发抖,呼吸急促。
黑狼叫他:“过来。”
黑英已经热泪盈眶。
黑狼道:“不许哭,深呼吸。”
黑英深呼吸,一点一点硬吞下他的惊恐。
黑狼轻声:“坚强一点,不管遇到什么,记着,会过去的!”
黑英只是瞪着他,不再开口。
黑狼沉默一会儿:“我答应过会带你去冷家。我很抱歉。”他转身,向家门走去。
黑英站在那儿瑟瑟发抖,他说的太多了,他从不说这么多的话,他说的太多,他…
冷玉接过黑剑,微笑:“黑剑也不错。”
看看:“毕竟今年高手云集,输在姓韦的小兔崽子手里也很正常,不是功夫输给他,也会是别的什么输给他。”微笑:“其实,就算是第三名,我也能接受,但是,你怎么会输给姓白的小丫头?我记得白剑一直是咱冷家人的,不是姓冷的,也是姓冷的弟子,几时轮到姓白的?”
黑狼跪在地上,微微松口气。但是他一贯沉默,既然冷玉的口气只是发个感概,他就没有回答。
冷玉笑:“我问你话呢,你是怎么输的?”
黑狼刚要开口,听到风声,他咬紧牙,闭上眼睛。闭着眼睛,依旧看到金光一闪。黑狼倒在地上,不
,不痛,只是木木的,他试图睁开眼睛,红色的液体立刻模糊了他的视线。
流血了,他不知道哪儿流血,不知道伤多重,只看到黑剑连着剑鞘又打下来,墨黑一体的剑上,沾着血。他闭上眼睛,不敢挡也不敢躲,脸上又挨了一下,嘴里充满腥咸的液体,除了血,嘴里还多了一些别的东西。
不管是什么,他不会吐出去。没有人会看到你伤重所以停手,只会觉得,呀,你吐的是什么?真有趣,再吐一口我看看。如果你的痛苦有娱乐性,那么,你的痛苦就没有停止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