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反间

内心不安,老子当年把韩青打得半死扔出去让他等死,韩青也恨过我吧?恨过吧,那样狠辣的剑法,扫荡冷家时的绝情,都仿佛在向他宣告绝裂,到后来,连他都怀疑韩青是否已叛敌了。

韩青也用这样仇恨的眼神看过我吗?

冷秋微微叹息,韩青那家伙,可从没用这种目光看过我。

年少的韩青,目光里充满愤怒与痛苦,他恨过他,可是没有仇视。那是怨恨:你对我太狠心了;不是仇恨:你对我无情,我对你无义。

天底下有几个象韩青这样死心眼的家伙,所以,忍受他的大公无私,还是值得的。

怀疑所有人不是智慧,那是病态,知道谁可疑谁可信,才是智慧。当年韩青用愤怒的目光盯着他,告

诉他他的计谋,正常人遇到那样的目光,应该会疑心,冷秋也疑心那是个针对他的陷阱,而不是针对冷恶的。

可是他的直觉却让他点头同意,欣然赴约。

他信对了人,所以他赢了那场战争,也赢得了韩青的信任。

冷秋微笑着,在秋风中看韦帅望舞剑。

韦帅望似条灵敏的猎狗般,没看到没听到,心电感应般地觉得不安,一回头,看到他师爷,当即惨叫一声,回头就跑。

把冷秋气得,居然敢跑!他就没见过哪个徒弟要挨揍时敢跑。

他本是抱着满腔的和平愿望来的,本是打算放韦帅望一马的,硬是让韦帅望给气暴了,怒道:“再跑,我把腿给你打折!”

韦帅望一想,是啊,我能跑得过他吗?当即站住,大声惨叫:“师叔师叔,快来救命。”

冷秋在想象中吐血了,这孩子象谁啊?他爹他师父他师兄他师弟,好象全是响当当的好汉,就连他亲

爹也没这样无耻过啊。

现实中的冷秋忍也忍不住地微笑了,你个猴崽子:“帅望,你要不要你爹救你命?我把你送到你京城,让你爹好好保护你?”

韦帅望马上就坚强了:“不用了!师爷我错了,我下次再不敢了,师爷饶了我吧!”心里暗骂,你这老狗怎么自己爬上来了?我师父呢?

冷秋气愤,你怎么就能这么无耻呢?看你认错象念顺口溜似的。

然后就耳听一声娇喝:“韦帅望!你怎么这么无耻!”

冷秋赞同,与我心相戚戚焉。

那个英姿飒爽的少女,几步过来,一脚把韦帅望踢趴下,然后啐一口:“呸,你怎么象只没有脊梁的狗。”

韦帅望趴在地上呻吟着抬头:“因为我被大象踩了。”

冷兰给噎得,想再过去踩一脚,看冷秋一眼,忽然间失去激情与动力了,只恨恨问一句:“你又干什

么坏事了?”

韦帅望小心翼翼地爬起来,站到冷兰身后:“我没干坏事,黑狼差点被他师父打死,我看他有生命危险,所以,把他带到冷家来,让我师父给他安排个位置。”

冷兰瞪大眼睛:“他是黑剑,本来不就应该来冷家吗?你又同我胡扯,是不是?”转过身,瞪大眼睛去看冷秋,意思是,喂,你来证实一下,韦帅望不是因为这种事挨揍的。

冷秋无语问青天,为什么这个小白痴就不肯睁开眼睛看看,这个现实的世界啊,充满了派系之争,充满了阴谋诡计,虽然,我很喜欢你有一双干净的眼睛,但是——冷秋怒喝:“让开!”我他妈就是为了这件事要揍他,一点没错!

冷兰一愣,然后,大眼睛暗下去,漂亮的面孔阴沉下来,她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冷秋也不再废话,伸手把她推开,一指韦帅望:“跪着。!”左右看看,折根藤条,帅望哀叫:“师爷!不要啊,我真的知道错了,喂喂,你可以找根细

点的棍子嘛!不要不要,饶了我吧!”

冷秋笑问:“你知道错了?你以前不知道这么做是错的吗?”

帅望无语,小声:“知道…”

冷秋道:“明知故犯,从重处罚。”

帅望沮丧地:“我保证下次…”想了想,算了,我还是别保证这种事的好。

冷秋问:“保证什么?说下去,你敢保证完再犯,我让你自己抽自己的耳光。”

帅望喃喃地:“没什么,我啥也没说。”

冷秋再一次气到内伤。好,真是韩青的弟子,基本上同韩青一样,勇于认错,坚决不改。只不过韩青认错时很诚恳,韦帅望求饶时很无耻,本质都是一回事,他们用行动宣告:我没错,我不改。

冷秋一藤条抽过去,韦帅望的惨叫声惊天动地,可是,咬着牙痛得全身僵直不动的,却是冲过来挡在前面的冷兰。

冷秋看着冷兰,一时间百感交集。

他的女儿,眉目间有着同他当年一样的神情,阳

光下的纯白,因为忍痛而微微抿紧的嘴,微微扭曲的面孔,僵硬的表情,依旧那么漂亮。

冷秋觉得疼痛,他不想他的女儿经历他当年经历过的痛,可是这个漂亮的少女,眼看着越来越象个白痴。

冷秋没有表情地:“站开。”

冷兰站在那儿:“韦帅望没有错,你不能打他!”

冷秋道:“忤逆长辈,就是错!”

冷兰站在那儿,她一向不擅长辩论,不过,当她听到冷秋这句话,脸上的表情很生动地表明:我懒得理你,你胡搅蛮缠。

漂亮的冷兰只是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挡住韦帅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