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帅望到处找黑狼,正撞上田际:“帅望,黑狼往山下走了。如果你有什么事,得快点追。”
帅望呆了,黑狼为什么走了?
自己当时在大堂之上,众目睽睽之下,眼露怀疑,在那之后,黑狼再没抬起眼睛过。
这个黑小子,就这么耳聪目明吗?我只不过是看了他一眼…
啊,你有那样的师父,你居然还敢这么敏感?
不敏感凌利的,很容易死掉吧?
同样的事,如果你感觉敏锐,那可就痛得多了,所以,一个人才会退缩成那样吧,象装在个人皮壳子里一般,不管遇到什么指责与侮辱,都没有表情。
我,错疑了他吗?
那么骄傲,被朋友怀疑了,毫无解释,依旧是一句,我的私事。你见过么利用人的吗?
人家说过一次两次三次,后面有人追杀我,我不想连累你,明明是我死乞白赖不让人走的啊!
虽然那家伙一直心事重重啥也不说的样子,可是他每次都实话实说,虽然他说的都是:“我不告诉你!”
我多疑了!
我伤到朋友了!
我干了丢人事!
帅望二话不说,马也不骑了,直接用跑的。
直到冷家山下,才看到黑衣黑马的黑狼。
帅望愤怒,追上去:“黑狼!你给我滚下来!”你怎可为一个眼神转身就走!伸手去扣缰绳,一个黑影当头打下,韦帅望一闪身,带鞘的黑剑走空,刮得手臂生痛,帅望惊痛:“黑狼!”
“苍啷”一声剑出鞘,帅望呆住,黑狼剑指韦帅望:“滚开!”
帅望道:“你不能走!”
黑狼再不答言,一剑砍下去。
帅望站在那,眼看剑到头顶。
悲愤加交,因为我一刹那儿的怀疑吗?因为我看你一眼,你同我绝交?你要杀我?明知道黑狼杀人从不手软,韦帅望在那一刹,也并非不怕,可是悲愤加惭愧的韦帅望一口气哽在那儿,硬是没动。
黑狼的刀停在韦帅望眉间,刀锋逼近眉间,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指侵入帅望的额头。
帅望脸色惨白:“我愿意道歉。”
良久,黑狼收刀,缓缓道:“是我把他们引到若阳冷家分舵去的。”
帅望僵在当地,忽然间嘴巴好干涩。
黑狼问:“来抓我归案吗?”
帅望笑笑:“归什么案?不管什么原因进了公主府,
格杀勿论。归什么案?”可是他的脸上,忽然有一种仿佛中了一枪似的伤痛表情。
黑狼道:“帅望,我不配做你朋友。”
帅望握着缰绳的手,微微抖了一下,看起来,他的内心挣扎过,有一刹那儿,他想放手,帅望慢慢抬头,微笑:“你带着逸儿,也没别的办法。”
黑狼淡淡地:“没有逸儿,我也是同样选择。”
帅望慢慢垂下肩膀,不得已吧,可是…
可以为了自己逃生,把几十几百人害死吗?
就算知道他的不得已,我可以拍拍他后背说:“没关系,加油干,好兄弟。”吗?
可是,如果我带着受伤的芙瑶,我真的不会选择用陌生人的命拖住敌人片刻吗?
我真的不会这样做吗?
帅望的手指,慢慢松开,又缓缓握紧。
如果你曾经在众目睽睽下痛苦挣扎,而观众的眼里只有厌烦与幸灾乐祸。
对于黑狼来说,这一切不是形容,而是真真切切的,他全身是伤,摔倒再爬起,眼前一片昏黑,什么也看不到,头晕目眩,站立不稳,一边站起来一边呕吐,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吐的是食物还是鲜血,他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
如果他倒下,会更大的痛苦甚至死亡。
当他的眼睛能看到东西时,只看到一张张麻木的脸,甚至幸灾乐祸的表情。他的同伴从不会伸手相助,所以,对他而言,观众是没有存在价值的。
他看着韦帅望的挣扎,只得微微一笑,阳光好,不适合我。挥剑,缰绳断,黑狼道:“道不同,不相与谋,就此别过!”
帅望手握断了的缰绳,怒喝:“站住!”
黑狼勒马:“有何见教!”
帅望道:“你欠我一个诺言!”
黑狼冷冷道:“请讲。”
帅望道:“留在冷家。至少现在,留在冷家。”
黑狼静静地:“我记得我当时说,你有要求,我尽力!”
韦帅望道:“留在冷家,需要尽力吗?”
黑狼淡淡地:“恕难从命!”
韦帅望愤怒:“给我理由!这是你的承诺,如果你拒绝,你必须给我理由!”
黑狼垂着眼睛,看他的口型,原因似要冲口而出,但他终于只是一笑:“我已经习惯在自己与他人的生命间选择,每次我选的,都是我自己,所以,我一直活着。”又
过了很久:“我习惯了,帅望,所以,松手吧。”你,阳光下的人,不会明白,夜的黑。
鄙视我吧,他人于我无恩,我于他人无义。
帅望看着远去的黑影,内心隐隐不安,我不应该让他走,不管因为什么,他现在离开,会被冷玉追杀,而我师父师爷,会因为他离去,当他怀有异心。
可是黑狼已经说明,道不同不相与谋,帅望想,这本该是我说的话,黑狼一定是从我脸上看到这句话。侮辱了人家再要求人家接受自己的保护,那是双重侮辱。帅望苦笑,我应该回去问问我的灵魂灵师,我该怎么做。
韦帅望往回走,到半腰,遇到田际:“那位黑少爷走了?”
帅望回头,闷闷地:“唔。”
田际道:“我刚打听到个信儿,不知道重不重要,山下的周道说,他收了二两银子,给那位黑少爷送了封十万火急必须亲启的信。我看这时间,好象是黑少爷接到信就走了。”
帅望呆了一会儿,接信而去?谁的信?什么信?难怪黑狼说恕难从命,他有事!帅望抬头:“你的马呢?”
田际咧嘴:“我的马…”在身后,可是,我对我的马有感情,你别给我骑死!
韦帅望飞身上马,狂追。
他奶奶的,他不是要同我绝交,他是要甩掉我。
这狗东西虽然同我爹一样把别人的脑袋当大白菜,可是…他性命攸关的时候甩掉我,这小子!韦帅望长叹一声,去他妈的道德观吧,我就这样了。
黑狼跑得并不快,他在思考,我怎么办?
我这次是不是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