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这爹认得及时,认得有效。
韩青韦行一露面,康慨已扑上来哀求:“掌门,帅望已昏过去两次,再打,真的就打死了!”
韩青沉着脸:“接着打,打死了再来报!”
韦行微微不悦,干嘛,凭什么啊?太子算个球啊?我还没这么打过我儿子呢,反正这个太子早也是换晚也是换,算个屁事,还真要打死啊!
看看芙瑶,你倒是说话啊。
芙瑶道:“韦帅望该打,掌门打得对。”
韦行当场吐血了!丫头!
芙瑶沉默一会儿:“我不知道帅望有没有当着掌门面,怪掌门对继女保护得不够,如果他没说,掌门该着人再打重些。”韦行翻白眼了,你咋还跑这儿来告一恶状呢?
韩青苦笑:“惭愧惭愧。”臭小子当你面居然也发表过这个见解了?儿大不由爹了。
芙瑶见韩青的反应平和,知道韦帅望已经当面说过,不由得微笑:“掌门一定是对那孩子太好了,把他宠坏了。小朋友都以为自己是世界中心,父母要是不把自己放在天下第一的位子上,那简直罪该万死。”芙瑶微微一笑:“区区一个公主,竟有人刺杀,我妨碍到谁了,招惹过谁,最明白的,不过是我父皇了,亲生父亲尚一字不提,帅望竟怪掌门你没替继女揭示真相,这孩子不是被宠坏了是什么?他竟当父子情份是天生的理应的,哪家父母没有几个孩子,哪个父母没有偏重偏宠,得宠是天赐的幸运,不得宠,也是养育一场,亲父母我也不敢有怨,何况掌门对我,这样千里迢迢赶来,芙瑶就算死在刺客手里,九泉下也感念掌门这份情谊,掌门早该打他一顿,让他明白。”
韩青沉默,刚刚准备的板砖,好象没法使出来。小公主太明白事理了,明明他们去把人给灭口了,她过来一口一个感恩。我没法再沉下脸来说不准,那未免太不尽人情。
芙瑶道:“帅望这种讨打的话,也直接对掌门说了吗?他不怕掌门心里……”芙瑶忽然笑了,眼睛微微发红:“他就象那种受宠的孩子,对父母有无限信心,是不是?帅望遇到您这样的师父,简直幸运得不象真的。”
韩青良久,终于叹息:“他是怕我生气,故意讨打来了。公主不用说了,帅望就象我亲生孩子一样,我是不会打死他的。只不过,他这次祸闯得大了,连你父皇也让他给骂了,我总得给别人个交待。”
芙瑶道:“掌门要是为了这个不饶帅望,那我给帅望求个情吧,我去同我父皇说,刺客已死,且把这件事揭过。做臣子的,是忠是奸,也不在这一时一事上,李相果然是忠良,只当给他个机会,李相国若有谋逆之心,日后事败,我父皇自当禀公处置。掌门看,这样可好?”
韩青转过头来直视芙瑶的眼睛,芙瑶只是微笑,一双美丽的眼睛温柔如水,深沉似海,韩青半晌道:“如此,委屈公主了!”
芙瑶道:“天底下没有为了国舅刺杀公主,废了太子的事,就算父皇决定如此,恐也难服众口,掌门看,可是?”
韩青缓缓道:“公主深明大义。”
芙瑶一笑:“我在掌门面前不必隐瞒,我不做暗事,但是有人要我的人头,我只得以直报怨。国有国法,请掌门放心,李环的死,将来一笔一笔记在史书上,那上面不会有关于韦帅望的一个字。”
韩青良久:“公主雄才伟略,韩某佩服。”
长叹一声,明白了。芙瑶已经把棋布好,李环四面楚歌,唯一祈灵的不过是暗杀一途,他果然狗急跳墙,逼得他的皇帝朋友最后一丝情谊也断了,昨晚一决,胜败已定,公主死,是小皇子赢了,公主活,是公主赢了,总之没太子什么事了。
佩服,佩服。
比诸葛亮强,诸葛亮只有自己,芙瑶手下猛将如云。
芙瑶起身:“我不久坐了,坐久了,怕有人不自在。掌门饶了帅望吧,我听着掌门说声饶,才能放心走呢,掌门要是不饶,芙瑶就再给掌门跪下了。掌门不看师徒情份,也看父女情份上,饶了帅望这个傻孩子吧。”
韩青无奈,只得笑道:“公主言重了,公主吩咐一声,韩某自当从命。”回头:“康慨,把韦帅望放了,着人诊治。”
康慨答应一声,韦行转头就要去看,韩青咳一声,韦行站在门口,望天,对了,把公主大人给忘了,韩青道:“师兄,咱们送公主回府吧。虽然公主尊重我们是长辈,我们总也得送到门口。”
芙瑶忍不住笑出来:“韦大人爱子心切,真是慈父。”
韦行扶着门框,差点就吐了,回头一眼,半是恐惧半是愤怒,怎么回事?我听着,从语气到声音,怎么这么耳熟?韩青娶了个纳兰就够了,韦帅望要也娶个那样的,我就太命苦了。
眼见公主离开,韦行挖挖耳朵:“我没听错吧?公主把太子饶了?”
韩青白他一眼:“她是嫌那个借口不够好,只要皇上下了决心,她自会找到更好的借口来杀人。”
韦行茫然:“什么借口?”
韩青道:“为相几十载,谁能保证不做一件错事?想找,总能找到,找不到,也能编出来。只要皇上决心已下。”
内心叹息,堂堂相国,被人安插了户部尚书在手下,人权财权全失,闻弦音知雅意的大有人在。上一个折子,皇上不出声,上折的人升了,就有第二个折子,再不出声,就会有人罗列十大罪状。
既然皇上已经通知冷家高层,他决心已下,冷家只得放手,落井下石的事,冷家不干,但也只得静观其变了。
韦行自己走到院门口了,回头看韩青,韩青站在院子里,黯然肃立。
韦行忍不住问:“你不去?”
韩青微微叹气:“我还不想见他。”
小公主做事,环环紧扣,韦帅望不过是其中略微意外的一环,小家伙为她牺牲良多,对她来说,不过众多不二臣中的一个吧?
韩青又气又痛,看到自己孩子满腔热诚,跌落尘世间吃亏受苦,看他一眼都觉得难以忍受。
韦行不悦:“喂,你有完没完?我都不生气了,你还真得打死他才能出气啊?”
韩青咬牙切齿地:“韦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