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晨即时知道冷思安踩雷了,果然,韦帅望手里的杯子“当”地一声摔到桌子上。
冷思安淡淡地:“你不用同我摔杯子,提起冷恶有什么值得摔杯子的?你大约从你师父师爷那听了他不少坏话吧?说到杀人多,白起杀妻坑虏,比起你爹又如何?冷恶是害了你师爷,不过,杀不杀前掌门的决定权,在你师爷,陷害是他陷害的,可你师爷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令他亲爹自杀,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
韦帅望“霍”地站起来,一脸的愤怒,不知恨谁怒谁,他应该拂袖而去,不听人挑唆,可是内心深处渴望,我想知道我父亲的事,我想听别人的看法,想听到我师长以外的声音。
冷思安笑:“坐下吧,放心,我不是要策反你,要是你师父养你这么些年,二句话就被策反了,你也不值得策反了你。。”
帅望坐下,半晌:“我们,别提那个人。”
冬晨道:“帅望,怎么了?你可以不信的,连听也不听,你怕什么?”
帅望笑了:“怕什么?怕进退两难,我已做出选择,不必再多知道那个人的事,徒增困扰。”
冷思安淡淡地:“你爹没啥好品质,能改变你的选择。”
帅望笑:“说坏话,我更不要听了。”
冷思安道:“坏的,你听的还少?这么说吧,你父亲父母双亡,他的运气没你好,你遇到韩青,他遇到伪君子,待他千好万好,可是长到十岁,是冷秋教他的功夫。他经历过什么,咱们不知道,只知道他恨到不惜一切代价陷害他养父,我们只能猜,他的日子过得不太快乐。他生命里仅有的良师益友,也不过是冷秋冷飒,这一切都抵不过仇恨。我猜冷恶离开冷家,再没开心过。”
帅望笑:“这可能是最适合下酒的闲话了。”这闲话快让他滴血了。
冷思安道:“我不过想你知道,冷家二派相争,大家一起抢一个东西,抢的时候急不择手,总有人犯了规犯了忌,下了暗手,伤了阴德,不但你爹这么干过,你师父你师爷,也干过,把人活活折磨死的事,可不是你亲爹的专利,你以为犯人到你师父手里就不用刑讯自动招认了?。至于你现在这个爹的德行,那就不用说了,风雨楼一百多口无辜农户的死,你师父恐怕没同你提过,那可都是种地的农民,不是江湖中人,这可算冷家史无前例的滥杀,不也是硬安到冷恶头上?所以,我劝你一句,维持冷家二派的和平,唯一的办法,就是势均力敌,冷玉再怎么混蛋,他的弟子功夫都不错,如果你不给我们留几个有功夫的人,我们这一边的势微,第一,功夫失传了,不管你介不介意,这是冷家功夫,失传之后,冷家的功夫就成了残缺的功夫,冷家就永无希望恢复从前的辉煌,咱们做不到,是咱们做不到,不该绝了后辈人的希望。第二,冷家二派一向互相敌视,没互相屠杀,不是因为大家关系好,品德高,是因为二方势均力敌,是祖上约好的互相制约,一旦有一边势力明显落到下风,小帅望啊,虽然你师爷同我关系不错,他开始屠杀我们这边的人,照样当道者斩,我还是首当其冲,紧接着,你就会看到,大大小小的人头在我身后排队了。第三,我们死得差不多了,剩下冷慕那样的废物,见了掌门连屁出不敢放,冷家的掌门长老制度等于完蛋了。然后,你这样的小朋友,一定觉得做事有效率了。当初你师爷的爹如果做事有效率,你师爷直接就被活活打死了,当然了,因为他没效率,所以,后来他被他儿子宰了。”冷思安笑道:“千秋万代一统江湖的掌门大人,谁不想当啊,我也想当,只不过,你家师爷一旦千秋万代了,第一个不肯趴下摇尾巴的就是你师父,然后,第一个被除掉的,也就是你师父。咱们余下这些人,基本上,除了趴下来捧他的臭脚没别的选择了。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摇尾巴,我还是宁可保有一点可怜的自尊,即使人头随时不保,也希望可以站着见掌门人,同掌门开两句玩笑。如果我们这边完全倒下了,唯一能指望的,就是你师父那个大圣竟然挺到你师爷先驾返仙乡了,然后再指望你师父一双慧眼能再给我们挑个跟他一样的大圣人做掌门。”
拍拍冬晨,笑:“我这个小助手,倒有点你师父的样子,开始我看走了眼,以为是乖宝宝,后来发现,跟你一样刺头。不过,就我看来,因为他有所坚持,那点教养绊着,掌门大人继子,多好的机会,居然硬挺着不过去巧言令色,同掌门客客气气,而不是亲亲热热,光这一点就百分百整不过你这种无耻之徒的。你,韦帅望,你个猴精,别看你拼命往好人的方向努力,你这个偏执的性子,你自己想想吧,如果没人管你,如果不是你有所惧,黑狼一早就成了第二个黑龙了吧?帅望,咱们冷家的掌门人,明显跟商铺老板不一样,不是战争时期,不需要那么高的杀人效率。是不是?”
帅望半晌点点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