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进了园子,慎笃还挣着,被慎行狠推了一把,喝道,“你要闯出多大祸事来才算罢休还不进去照料姨娘,这里吵什么”
犹如当头棒喝,慎笃刹时蔫了,垂头丧气进了楼里。吕氏正哭天喊地,毋望上去扶,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诉苦道,“姐儿你可看见了?那三愣子竟要杀我”
毋望给她拭了泪道,“我都瞧见了,不论怎么,舅母也累了,春君送您回房歇着,我们娘俩说会子话罢。”
吕氏止了哭,任毋望和丫头扶着进了房里,毋望又扶她榻上躺下,吕氏一脸灰败,眼睛下面妆全花了,露出微有些黑黄皮肤来,毋望看了叫丫头拿了粉盒,一面给她上妆,一面道,“一会儿舅舅要回来,叫他看见舅母这样心里不受用,还是好好打扮了才好说话。”
吕氏道,“我气得牙根都痒了,哪里还想这些那个没王法,眼里从没有过我,亏我还时时惦记他事,到老太太跟前讨示下,唯恐将来委曲了他,可见我是白操了这份心还有他姨娘,好好做什么寻死觅活?不过啐了她两口竟是了不得了,转头就去上吊,她一个做妾这点子都受不住,莫非要叫我给她赔不是么?”
毋望暗想,儿大不由娘,慎笃荒唐又与那郑姨娘什么相干,本来她自己心里也急,被你天天大呼小喝可不难捱么,给正房骂了又不好还口,儿子不争气,爷们儿又责怪,也只剩上吊一条路了。
想虽这么想,说却说不得,换了个法子道,“舅母别气了,家务事本来就理不清,自己家里人,他们有什么错处舅母多包涵就是了,太计较反倒不好,春儿有几句话想同舅母说,我是孩子家,说错了舅母不要怪罪。”
吕氏是个人精,毋望既是老太太心头肉,要说什么不好阻拦,这会子当她是从老太太那儿过来,也想探探婆婆口风,便道,“姐儿说哪里话,有什么话只管说,咱们娘两个什么说不得。”
毋望接了丫头端来茶盅递给吕氏,正色道,“说句不怕舅母恼话,舅母不该同他们闹才对,三哥哥是舅舅独子,虽是庶出,这十几年只这一个儿,他办事儿再荒唐,打便打了,骂也骂了,私底下到底还是疼,将来了还要靠他孝敬,再说姨娘,原是个妾,也没人撑腰,舅母该和她姊妹一样处,给足了恩惠,她再不醒事也养了三哥哥,舅舅和她十六七年一个屋檐下,情份总是有,若真死了,万一怪罪起来,旁没什么,伤了和舅舅和气,舅母说我说可对?”
吕氏不屑道,“我倒要和她陪笑脸?她就是上了天去也不能和我并肩”
毋望道,“那是自然,如今舅母什么都不缺,只缺个儿子罢了,与其同他们纠缠,不如好生将养身子,若能添个小dd还乎那些个咸淡换句话说,姨娘要是眼下就死了,倒叫三哥哥记恨舅母,也得不着好处,不如化干戈为玉帛,老太太常说家和万事兴,舅舅也不是老太太养,还不是亲一样,就是老姨太太时也没不过老太太去,嫡母就是嫡母,哪家不是这样三哥哥年轻糊涂,舅母那样品性修养,何必拿他当回事,二哥哥这会子他那儿,少不得臭骂一顿,回头揪了耳朵来给舅母赔不是,况且老太太只这四个孙子,哪个不是心肝肉,急坏了老太太可了不得,舅母若还恼,就打他两下,也别同他计较,气伤了身子不值当,好歹看着老太太罢。”
吕氏听她左一个老太太又一个老太太,只把她话当是老太太授意,利弊权衡了,只得拉了她手道,“你是个极明白孩子,听你说这些,我细一琢磨也有理,只是这三愣子着实可恨,你叫我怎么咽下这口气呢”
毋望一瞧妥了大半,便笑道,“舅母只管安坐,我寻了那三愣子来给舅母磕头认罪便是。”和玉华使了眼色,携手施施然往慎笃房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