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知遥抿嘴不语,他也不知如何作答,自己这么干是卑鄙了些,说不定好好女孩儿就给葬送了,可上头密令又不得不从,人活这样世上,总有很多身不由己,她要恨便恨罢,自己只有冷了心肠错到底,否则又能怎么样泄愤一甩空鞭 ,漠然道,“咱们一路往北走,途经好几个州县,再往前是江宁镇,先将棉衣和食物准备充足,接下来不是万不得已便不进内城了,免得多生事端,到濠梁驿歇上一宿,再要休息就要到河间府了。”
毋望黯然道,“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也不会折返送我回家去,只管走你便是。”说罢将车门关上退回车厢一角,支起腿,躬身将脸靠膝盖上,心里忽上忽下颇不是滋味。
不知现家里乱成什么样了,外祖母定是呼天抢地,上了岁数哪里经得起这样折磨,怕又会作病……还有六儿,她不放心就是六儿,她是跟着自己才到应天来,眼下自己一走,她又是个没眼力劲儿,留她一人谢府,没有了照应她怎么活下去呢复又想起裴臻,自己虽说很是惦念他,也盼着有朝一日能嫁他,不说风光体面,至少是光明正大,不似现这般偷偷摸摸,倒像是山贼抢亲,或者他也有不得已,不过自己心里终究不受用。拉过枕头来狠狠捶了几下,发泄一通好过了一些,倒头躺下,失神看着车顶,猛又想起镜匣小屉子里岳阳璧,后悔没将它随身带着,不知老太太会不会替她收好,这是裴臻送她东西,若弄丢了不好和人家交待,再转念一想,丢了也是因他而起,他凭什么来说嘴
路知遥一路驱车北上,到了江宁镇只给他爱马路轻喂了些草料,将毋望安置客栈里,他自己到外头买了两大包衣裳和一袋子干粮,因天色尚早,没过夜结了银子就又上路了。
毋望有些不解,又没人后头追杀,他这么谨慎做什么?是为了早日到北平交差么?
路知遥看着她,嘴角噙着笑意,目中却有忧虑之色,调侃道,“你还不知道自己是香饽饽罢?虽然我不知道你和明月君到底是怎么回事,从明面上看,你似乎是他软肋,有你手里就能治住明月君,所以宁王朱权也不会轻易放过你。”
“燕王将我掳到北平也是因为这个?”毋望定了定心神道,“他信不过裴公子?”
路知遥愕然道,“裴公子?明月君姓裴么?天下除了他近身人怕是没人勘得破他真面目,你与他渊源颇深啊,想必这会子他那里接应我们暗卫也出发了,算下脚程来,差不多到沛县或济宁州方能碰上头,这之前我们还需小心,宁王朵颜三卫可不好对付,凭我一人之力断然招架不住。”
毋望点头道,“那咱们乔装一下罢,扮成农夫也成。”
路知遥不由失笑,有长成他们这样农夫么?不看别,单看一双手就露馅儿了,却还忍不住逗她,“那就委屈姑娘做农妇了,不得已时还要做下‘贱内’呢。”
毋望闻言窘得满脸通红,捂着脸嗔道,“六叔别取笑我。”
如此娇俏模样路知遥心内惆怅不已,这一路怕难熬得很,少说也有一个多月朝夕相对,届时真要将她送给别人,自己这一关还不晓得怎么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