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明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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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渐停,一行人整装上路,由陆路进北平,途经全椒县、濠梁驿、徐州彭城驿、沛县、汶上县、高唐州、德州、景州、河间府、良乡县,辗转北上,十二月初十抵京,适逢朝廷放归燕王三子,燕王大悦,遂命王府长史携了帖子城门根下等着,邀明月君贤伉俪三日后共赴家宴。裴臻未及安顿便与路知遥进王府复命,并将沿途收集兵马布阵一一回禀,又与燕王详谈时局态势,一时难以脱身,便打发了助儿先行回府照应毋望。
助儿急匆匆赶到时,见主子才下车,正站府门外打量,忙连滚带爬给毋望跪下磕头,眼含热泪嚎道,“大奶,好久不见了,可还认得奴才么?”
毋望想了想道,“可是助儿么?”
助儿一连说了七八个是,又扯了鬼掐鸡脖子嗓音冲二门上小厮吼道,“瞎了眼杀才,有眼不识泰山,这是咱们奶奶,还不上园子里叫徐妈妈她们来迎进去”
毋望看门楣,天底下有这样巧合事,竟和老家官邸是一样,还有门脸儿上蝙蝠门环,乳钉,暗锁,铁皮包门花,真是半分不差,她心里极欢喜,暗道当真是有缘,唏嘘了一阵,大门里呼啦啦出来三四十个丫头婆子并十几个护院和小厮,黑压压跪倒一大片,齐道,“给大奶请安。”
毋望刹时措手不及,才想同她们说别这样称呼,那助儿指了前头婆子道,“这是徐妈妈,是大爷奶娘。”
毋望忙搀起她道,“妈妈不必多礼,些起来。”
那婆子连连道谢,毋望看她四十上下年纪,穿着攒花背子,头上戴着遮眉勒,打扮确是与旁人不同,她边笑边道,“瞧瞧咱们奶奶,这通身气派,果真是天上有地下无人物,怪道我们臻哥儿心里口里一时不忘呢”抓了毋望手好一通摩挲,直道“造化”,喜滋滋引了进门。
绕过大门正中玉石屏风,再往里是装点一四合院,场地极开阔,从正门到主屋足有两箭远距离,徐婆子道,“这是前院儿,大爷和奶奶房还后头,奴才们都收拾过了,褥子帷子,一色都是,知道奶奶是大家子小姐,奴才们没有不心,大爷也再三再四吩咐要仔细,”她又掩口笑道,“从没见我们爷这么上杆子,奶奶好福气,和我们爷真个儿天造地设一双,谁见了不欢喜太太这会子外省看不见,要是跟前不知爱得什么样呢。”
助儿打趣道,“妈妈也忒信不过您奶儿子了,咱们爷那双眼睛和一般人可不一样,能叫他心心念念岂是凡品么”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簇拥着她走上大理石甬道,穿过前院子,往后赫然是个人工开凿小湖,还有一座极大假山,山上亭台楼阁,不知怎么竟有淙淙流水声,转了两个弯,眼前是一架水车,假山上水冲下来带动水车,水车又将水汲上去,周而复始,甚有野趣。
徐婆子道,“这里是勿忘亭,山石都是从泰山上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