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月倒了热茶给他,劝道,“煞煞气儿罢,这些管事嬷嬷哪个不是盆满钵满,都得过徐妈好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换了姑娘当家,好日子眼看到头了,心上自是不受用,使了法子难为姑娘也是有。”
毋望看他又发作,忙对淡月道,“你同他说这些做什么,没白生气。”拉了他坐下,徐徐道,“回头我自然料理,你只管外头事儿去……旁都不要紧,仔细自己身子才是。”
裴臻哑然失笑,道,“那一定,如今这身子也不单是自己,单为了你也要保重。”
毋望脸轰一下红得要滴出血来,怨怼剜他一眼,又偷眼看旁边淡月,还好她敛气凝神面上平静,否则岂不要挖个地洞钻进去么。便扭捏道,“不许胡说”
那小嗓子,细细,糯糯,裴臻如饮醇酒,半醉半梦大感受用, 往她跟前凑了凑道,“我竟得个贤内助,不知是哪辈子修来福气。”
淡月牙酸倒了一大片,心道大爷邪性得很,往常不是个腻味人,如今遇着了镇得住,那满嘴甜言蜜语真叫人直打哆嗦想着又哆嗦一下,和素奶奶怎么就跟冤家似,成天没有好脸子,要么不见,见了就你死我活掐,原来姻缘这处,刘姑娘面前撒娇讨好,半点脾气也无,可不是一物降一物么。
裴臻转着手上虎骨扳指道,“过会子吃了晌午饭别忙歇觉,我叫人来给你置办些衣裳头面,东西都送到府上来,你挑喜欢留下就是。”
毋望点点头,到盆里净了手,拿了干帕子边擦边道,“北平这样冷,亏得屋子里埋了地龙,若出去岂不是冻死么”
裴臻笑道,“和朵邑天儿差不多罢,北地冷些呢。”
毋望暗道也是,从前朵邑冻得眼泪鼻涕一把还地里挖红薯,也没活活冻死,人果然是享了福就过不得苦日子了,天冷些就受不住。又想起了德沛,遂道,“你可派人去接沛哥儿了?再有十七八天就过年了。”
裴臻道,“我传了书给他,算脚程,再过半个来月就到了。”
毋望抬头道,“他自己回来么?那无为山可远?路上没什么危险罢?”
裴臻捞了她鬓边垂下一缕长发放到鼻尖嗅嗅,一面道,“放心罢,他军中历练了一年,泥里水里什么没见过,我若打发人去接应怕他不高兴呢”又嘲笑道,“你怎这么护犊?对弟弟尚且如此,将来有了孩子还了得?定会宠得没边儿”
毋望一臊,气乎乎嘟起了嘴,那白玉似手背上拧了一记。私底下占便宜便罢了,有外人还口没遮拦,什么孩子不孩子,叫人听了像什么
裴臻眯缝起那双漂亮凤眼,雪白牙齿咬着嫣红唇,一边抽气一边抚着被掐红那处皮肉,姿态既魅惑又撩人。毋望窒了窒,淡月早已傻了,张着嘴心跳如雷,只想嚎啕大哭--为什么今儿当值是她?来个雷把她劈醒罢大爷怎么成了这样?平常知道自己好看就故意拉着脸,眼下这种好习惯似乎已经摒弃了,自己还这里做什么?等着鼻血喷涌么?于是淡月捂着发烫脸偷偷闪了出去,大爷一定是欲求不满,自己杵那里白惹人嫌,他们爱干嘛就干嘛吧,不管了
毋望只好转身背对他,口干舌燥吞吞口水。杀伤力太大了,她很想斥他做这浪样给谁看,踌躇半晌也没出得了口。他到底有没有自知之明?长成这样还勾人,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