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吃了那么多苦,现也有了自己孩子了,她心头五味杂陈,日后一定要好好守着孩子,叫他无忧无虑长大,不受半点委屈才好。抬头看裴臻,他目光似水,几乎将她溺毙其间,俯身来拥她,“好春儿,你要好好,日后我加倍疼你,咱们一家子都平平安安好不好?”
毋望道好,两人腻了会子才问,“名字可想好了?”
裴臻道,“佛于第三时,广说藏通别圆四教,均益利钝之机叫方等如何?方正而平等,裴方等。”
毋望反复吟了几遍,也觉中意,这裴臻果然不辜负他太傅衔儿,意境取得矜持大气,竟是百里挑一好名字。
夫妇两个又窃窃说了半晌话,裴臻换了朝服才坐下,只听她哎哟一声,唬得他直蹦起来,只见她面上有了苦痛之色,汗也涔涔流下来,他慌张大呼,“来人,发作了”
裴夫人和张氏携了稳婆进屋,房里旋即忙碌起来,他呆呆站着,看丫头们端着热水,纱巾之类东西进来,愣得杵那里也不知道闪躲了。
裴夫人回头看,斥道,“你还这里做什么?这里有我和你婶子,我们自会照应,没你什么事了,还不出去”
他糊里糊涂被赶了出来,房门砰地关上了,他开始门口团团转,扒着雕花屉子试图往里看见点儿什么,门突地又开了,六儿端了盆出来,两人让来让去竟越让越挡,六儿急道,“我姑爷,才发作呢,这会子还没生,你远远站着罢,别挡道。”
他悻悻往后退,两个姨娘招呼道,“来坐下,也要一两个时辰,估摸着天擦黑就差不多了,你急也没用,你妈里头,你就放心罢。”
他颓然坐帽椅里,脑子里乱哄哄不知怎么才好,胡乱端了茶盏来喝,房里传出痛呼让他浑身一颤,杯子落地上打了个稀烂。
裴阑和阑二奶奶撩了洒花帘进来,看着屋里人道,“怎么样了?”
胡姨娘道,“早着呢,才开始疼。”
裴阑搡了二奶奶道,“你进去帮忙罢,给大嫂子鼓鼓劲儿也好。”
“二奶奶,”裴臻叫住裴阑媳妇,颤声道,“你去给我看着,隔一刻就出来告诉我里头情况,我盼着。”
阑二奶奶无奈应了,裴阑对哥哥笑道,“放宽心罢,女人生孩子就跟下蛋似,使两回劲就出来了。”
胡姨娘白眼乱翻,裴臻道,“你浑说什么,那么容易你生个来看看,可见你以往是怎么对你房里人”
裴阑坐下嘟囔道,“我不是安慰你么。”
万分煎熬又等了一盏茶功夫,她叫声愈发惨烈,裴臻如坐针毡,问助儿道,“老爷呢?”
那裴老爷早年给太祖后妃接生过孩子,他一急就想起他来,若有个好歹,他总归是御医,再不济也比那些稳婆强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