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林显仁哼了一声,脸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抽动着。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你三番五次抗婚,逃跑,却突然认命地回来,和赵宜正悔婚嫁给郁尊…原来你是联合吴仲伯的儿子一起报复我?你就那么恨我吗?”
“先别问秦青青恨不恨你,你作为亲生父亲,有没有考
虑过她,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心痛过?还是只把她当成了联姻的工具,巩固你的地位?”
方书柠的反问,让林显仁沉默了。
方书柠淡漠一笑,她明白这个沉默意味着什么,他从来没有心痛过秦青青,没把她当成自己的心肝宝贝。
“我再问你,八年前,你和赵长青蓄谋绑架吴仲伯儿子,不幸造成了吴家人惨死。各自取得利益后,你有没有在夜深人静,独自一人的时候,忏悔内疚过,吴仲伯被一枪击毙,吴夫人想带着儿子逃走,却被子弹击中,倒在血泊中,死都不能让她闭上眼睛,她希望能看着儿子逃走,可惜,这不能改变吴潇晨被枪击的命运…你知道那个场面有多凄惨,多悲凉吗?我不知道天上下的雨,还是血。”
“你知道些什么?”林显仁拉出了长音,他诧异地看着方书柠,她怎么知道当时的情景,那时她应该还很小。
“我看到了。”
方书柠垂下了眼眸,哽咽着声音。
“看到?”
“是的,到处都是血,枪手蹚着雨水追来,他朝吴潇尘连续开枪,直到他没了呼吸…”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怎么可能看到,怎么可能?”
林显仁倍感狼狈,他从方书柠的描述中,能想象当年的惨像,而不是第二天看到蒙着白色布单的尸体。
“不是我下的命令,不是我!”他歇斯底里地吼着,脸已然没了血色。
“他不能这么对我,不能,我没杀他的父亲,也没杀他的母亲,他不能夺走我的归航船务公司,它是我的,是我的…”
面对林显仁的无助,方书柠觉得他好可怜。
归航船务公司是他的吗?一个由小小的漕运发展起来船务公司,是吴仲伯亲手打造的,林显仁不过是不择手段,坐享其成而已。
不得不承认,眼前的男人已经习惯了归航船务老板的身份,习惯了这种光环的照耀,一旦失去了,又怎么能承受得住。
“吴潇尘只是拿回了属于他的一部分,不是全部。而你拿走他的,却是他的全部。”
一句话刺激了林显仁的神经,他突然抬起头,怒视着方书柠。
“你想说什么?替那个幽灵教训你的父亲吗?”
“不是,我来只是为了这个家,为了秦青青。请您…不要固守自己没用的自尊,去步赵长青的后尘,外面,院子
里站着的三个男人,他们都还年轻,也请你替他们想想,不要让他们落魄到了和赵宜正一样无家可归。”
“东旭…”
林显仁很挫败,头无力地垂了下去。
他怎么能忘记那样的一幕,他走进了赵长青的灵堂,以施舍者的姿态自居,给了赵宜正去香港活命的盘缠,那种施舍,是对赵长青狠狠地践踏。
如今也轮到他了吗?
“我能说的也只是这些了,如果你还执意要报复郁尊,相信他会把你掠夺得更彻底,我阻止不了他。”
方书柠深吸了口气,转过身,向书房外走去。
林显仁缓慢地抬起头,不解地看着方书柠的背影。既然这个婚姻只是被利用的,为什么郁尊还没有对青青采取行动?她还是郁公馆的新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