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烬沉睡之时,内力却在自行运转,待得恢复圆满,方始停歇。
这便是《太平经》的妙处,虽然孙烬并未学习此法,却
因为《日月玄枢》与《道隐夜魔》的相互融合,已不亚于学成了《太平经》。
且是融合了何参差与江落鸿二人毕生武道的《太平经》。
待得醒来,午牌已过。孙烬斜看了一眼山野,寂然无物,猛地想起子芄还在背脊之上,忙翻身而起。
子芄被他翻身的动作惊醒,迷迷茫茫,却又满心欢喜,说道:“孙大哥,咱们…咱们逃出来了。”
孙烬也是欢喜无限,更不为没有斩杀那作恶多端的苏一一而懊恼,放眼山野,又看艳阳,只觉好生久违。
子芄也随着他而环看周遭,忽而惊咦了一声,抬起了酸麻不堪的左手,指向南方天际处那一片凝而不散的浓雾,道:“那是什么?”
孙烬循指看去,但见白雾茫茫,聚拢一处,天风呼呼,却吹它不散。不禁心下好奇,道:“咱们看看去。”
子芄“嗯”了一声,道:“都听你的。”
这声音与司马湦少有差别,且自身后传来,带着微弱的热气吹在孙烬的脖颈上,引得他意乱情迷,几次都以为是自己的湦儿在身后言语。
前行半时,便来到了那片浓雾的所在。微听有水声“哗哗”,好似一条小溪在雾中轻轻流过。
孙烬更加疑惑,心想这艳阳高照,便是再浓的雾也该被驱散了,怎地此处雾气围聚不散,这般神奇?
背着子芄缓步走进雾中,才走出三五丈远,便听水声盈耳,不是小溪,反像长江。
又走五丈,终于看到了那水声的本来面目。又哪里是小溪、长江?分明是一处冒着腾腾热气的温潭。
冬日天寒,热气遇寒风而化作浓雾,且源源不绝,自不会被艳阳驱散。
白雾笼罩,看不见温潭究竟有多大,但那“哗哗”水声却不在眼前,想来当是潭中太热,潭水已经滚烫。
子芄见此温潭,欢心不已,说道:“好久没有洗澡了…”
似忽而想到孙烬在旁,自己女孩儿家如何能直言‘洗澡’此等私密之事?当下眼神一变,大露羞惭。
孙烬却没想那许多,“嗯”了一声,踏步来到谭边,弯腰试水,但觉温热不烫,正好可以洗澡。
当下将子芄轻轻放在谭边,道:“谭边水温,想来深处水会很烫,你且在边上清洗,莫要去潭中。”
子芄点了点头,忽而眼露黯然。
孙烬看到她的目光,才想起她双足已废,哪里还能走路?忙道:“对…对不起,我一时高兴,给这个…这个忘记
了。”
子芄缓缓摇头,道:“没事的,我身上黏腻的很,确也想好好洗洗。孙大哥,你给我放到水中吧。”
孙烬“嗯”了一声,先下水试试深浅。
温水没膝,当可供子芄坐在里面清洗。于是跳上岸来,抱起子芄,缓慢放了下去。
温吞的潭水缓慢覆盖上子芄的身躯,她满眼欢快,好不高兴。
孙烬却碍着男女之别,告辞一声,转身去了。
子芄恐他走的太远,忙道:“孙大哥,你…你别走太远,我…我有点害怕。”
孙烬道:“没事,我不走远,你慢慢洗,不着急的。也不用害怕,我就在这。”
二人相距只有两丈余,却有浓雾阻隔,谁也看不见谁。
孙烬背对温潭,静坐调息,却听潭水哗哗,好似子芄正在撩水清洗身躯,不知那一身脏衣是否已被褪下。
意起浮躁,忙收功起身,摇头甩脱了脑海之中的奇怪想法,抽出断剑,就着浓雾忽忽舞了起来。
舞剑听水声,心境更乱。如此气血方刚的少年男儿,若逢此境而心不乱,那该是多么恐怖?
心乱、剑乱、步乱,一切都乱的那么彻底。
却在这乱中,反而让孙烬另辟蹊径,自《日月玄枢剑法》的本体之上,融合了齐无名那一往无前的剑意,成此一套乱剑之法。
虽然破绽百出,却以攻为守。
剑之真意,是否如此?孙烬不知,但想那一往无前,万夫不当之意,却当不假。只是自己这乱剑未免花哨糊涂,恐难得剑道真意。
正舞到酣处,忽听一声惊叫自身后传来,孙烬忙收了剑招,转头看去,但见迷雾浓浓,哪里能看到水中是否有子芄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