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火光下,但见鲜血一地,横尸三具。旁侧石壁上正挂着几根火把,王世弘用火折引燃了火把,自拿一根,递给孙烬一根,道:“这些人古怪的紧,盘问不出什么,只能慢慢找寻。”
孙烬“嗯”了一声,心中的惶急如潮水拍岸。再看那被自己一脚踢死的黑衣人,但见光头光脑,竟然是个年岁不大的和尚。
往事浮上心间,彼时若不是这个少年和尚,自己又怎能与那红衣女子一起堕下奈何桥?又怎会邂逅江落鸿夫妇?
这和尚能活下来,说明了那数百少年男女已尽数死了。
孙烬心起悲凉,忽想:“那妖人为什么要抓走子芄?”
蓦然一惊,暗道:“三元三化玉诀?”
想来应该是因为子芄的功法,只不知这太平道妖人是如何得知了此功法能与《太平经》融合,且互补缺漏。
想明白了此节,孙烬心中的惶急与担忧便去了三分,忖道:“那妖人既然想得到芄儿的功法,料来当不会害她性命。”
又想:“拷问折磨肯定是免不了的。”
心中泛起一股酸痛,子芄所承受的苦痛已经太多,奈何老天无情,总是这般对她。
正自思绪翻飞间,忽听王世弘道:“孙兄,这边。”
孙烬转头看去,但见一座半开的石门后,竟然是一条宽有丈许,高有两丈余的通道,蜿蜒向内,漆黑一片。
孙烬点了点头,与王世弘并肩走入。
火把的光亮照耀下,但见石壁之上雕刻着无数怪异的图案,有人膜拜祭天、有人束发举旗、有人焚符饮水…
无一处不透露着诡怪之气。
孙烬无心多看,脚步加快,走到了王世弘的身前。
转过两个转角,眼前豁然开朗。
但见是一座宽广的大殿,火堆四处,光亮耀眼。左右空空荡荡,唯上首一架石床,上面正横卧着一个身着白衣的少女。
那少女白纱蒙面,模样看不真切。双眼微闭,好似
正在梦中。
孙烬与王世弘对视一眼,冷声道:“阁下便是太平道主?”
那少女如梦初醒,缓缓睁开眼来,看了看孙烬,又看了看王世弘,淡淡的道:“正是。”
声音冰冷,几无情感掺杂。孙烬眉头大皱,却觉这声音好生熟悉。
正不知自哪里听到过时,忽见白影微动,那女子已坐了起来。
她满目打量之色,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孙烬不答反问:“芄儿在哪?”
太平道主眉头一轩,道:“芄儿?是谁?”
孙烬双眼微眯,内中怒火吞吐,咬牙道:“你说是谁?”
太平道主恍然,道:“是不是那个断了手脚的小姑娘?”
孙烬大踏步上前,手持火把,煞气外露,冷冷的道:“芄儿在哪?”
王世弘疾步跟上,却听那太平道主道:“你的芄儿不听我话,被放逐在十八层地狱之中,你们要见?”
“见”字出口,也不见如何动作,竟已轻飘飘的跃下石床。只一个闪身,便欺到了孙烬的身前。
孙烬暗道一声:“好快!”身随心转,忙向旁侧避去。
他避得开,王世弘却没能避开,眼见白衣越过孙烬向自己冲来,忙甩手丢了火把,举起白虎古锭刀,急向前斫。
太平道主淡漠的声音传来:“不自量力。”
带着白纱手套的右手倏地探出,抓住了白虎古锭刀刃。
王世弘大惊失色,却无论如何施力,都难以撼动那一只柔荑分毫。
这一切只在瞬息之间,孙烬定住身躯,那太平道主已抓住了长刀。
他恐王世弘有险,忙将火把当做长剑,疾向那太平道主的背脊之上点去。
火势随风后卷,露出了火把末端缠绕着的浸油麻绳。
太平道主身子不动,右手只一拉,便连着长刀一起将王世弘拉了过来,恰巧挡在了孙烬的火把来路之上。
孙烬眼间此变,忙卸力收手。却见太平道主左手轻轻一掌,已印上了王世弘的胸膛。
来势虽轻,却实在太快,王世弘还未反应过来,胸口已然中掌。
大力透体而入,他再也拿捏不住刀柄,若断线纸鸢一般,向后摔去。
孙烬怒吼一声,运起游龙掠影步法将王世弘的身躯拖住,略试心口,仍有微弱的跳动,想来性命无虞。
他稍稍放心,却觉劲风撩拨起两鬓的白发,刮得面颊生疼。
抬眼处正见一只白纱肉掌已拍到面门之前半尺处。
孙烬怒火大炽,右手举起火把向前格挡。
火焰缭绕,逼退了太平道主的肉掌。孙烬缓慢将王
世弘放在地上,就地一个翻滚,已闪到了太平道主的身后。
她白纱浮动,飘若天仙,双脚在白裙之下不见有丝毫动作,已掠到了孙烬面前。
孙烬探手捡起白虎古锭刀,甩开火把,运起经久未用的《日月玄枢剑法》招呼上去。
以刀运剑,反有另一层精妙之处。若庸手使之,必然束手束脚,大觉不当。但在孙烬手里,却与长剑不差分毫。
刀影映着火光,白衣披着金芒。
孙烬以剑法化刀技,固然快至巅峰,且更凌厉非常。但那太平道主的一双手掌更快更厉,且因那白纱手套之故,丝毫不举神兵利刃,反步步紧逼,将孙烬压的几乎透不过气来。
王世弘勉力平复心胸之中的震荡,盘膝于地,调息内伤。
正此一会儿之功,孙烬已与太平道主互拆了百余招上下。
孙烬牵挂着子芄,心境越打越乱。乱剑以刀使出,更乱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