穴道被解,王世弘终于忍不住痛呼出口,闷血汹涌喷出,浸透了孙烬的黑衣。
孙烬大惊,一问之下,才知这闷血喷出,对他伤势有益。心中巨石落地,便自查逃生之法,嘱咐王世弘静心调养,莫再动气。
一番察查,无有收获,孙烬却对那呼吸微弱,几不可闻的侧卧之人生出了好奇心。
他缓步走近,借着火把的光亮侧头看去。
一看之下,立时脱口惊呼:“大舅舅?”
此人正是云仙裴的爱子,江湖中年一辈第一人,云麟。
王世弘受惊收功,起身来看,确真是云麟。
略试脉搏,放下心来,对孙烬说道:“云公子也被封了穴道,内伤不重,无有大碍。”
孙烬点了点头,将云麟扶起,正准备依法施为,却听王世弘摆手道:“云公子内力了得,几比云盟主。想来那太平道主所用的封穴之力也当很是威猛,如不然绝难禁住云公子。你那解穴之法对我还行,对云公子恐有不妥。”
孙烬忙道:“那怎么办?我不会解穴之法。”
王世弘浅笑一声,道:“我内力太弱,自然解不开这等穴道,不过我教你解穴不就成了。”
孙烬一拍额头,道:“我确是糊涂了。”
当下凝神细听。
他本就聪慧过人,听王世弘细说人身穴窍位置,只听得一遍,便熟记在心。
又听封穴解穴之法,立时了然。
此法说来复杂,初学更是困难无比,但当彼人内力有成,再学之时,便不会再觉得那么困难复杂了。
一切都是死记硬背之功,以内力为辅。
孙烬自不怕死记硬背,内力更是少有敌手。略思前后,已然明悟,便摸索着在云麟的后脊、前胸、双腿、双手之上的几处穴道推拿。
数番施为,云麟长吐出一口浊气,翻身坐起。
他早已听到了孙烬与王世弘二人的对话,只苦于穴道被禁,一直无言。
而今坐起之后,忙问:“孙兄弟,王兄弟,你们怎么也被抓了?”
孙烬无奈一叹,将前后之事说了。
云麟道:“我比你们早到一日,芄儿姑娘没有寻到,反被那娘儿擒了。”
说着面露黯然,显然是江湖中一辈第一人,竟折在一个年岁不大的小女子手里,很觉难堪。更因负了孙烬之托,
没能照顾好子芄而懊丧歉仄。
孙烬温言劝了几句,道:“若我没有猜错,太平道主是为了《三元三化玉诀》才将芄儿抓来。”
见二人面露疑惑,便将《日月玄枢》、《道隐夜魔》、《三元三化玉诀》与《太平经》的种种联系简略说了。
更推测那太平道主乃是这一任的‘朝圣’使者,又称白衣使者,只不知为何无有历任白衣使者的仁善之心。
说道此处,脑海之中明光一闪,暗道:“难不成江大叔是上一任白衣使者?那上一任黑衣使者是谁?”
又想:“那日他离去之前,曾有佛号传来,莫非上一任修炼‘夜魔’之道的黑衣使者竟是个和尚?”
疑惑稍解,便又升起了对子芄的担忧。左右探看,终无出路,不禁暴跳如雷。
王世弘盘膝运功疗伤,不知外界之事,云麟却也满面忧色,心起惶急。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火把终于燃尽,王世弘缓慢睁开了眼睛。
孙烬问道:“伤势好些了吗?”
王世弘点了点头,道:“好了七八成,已无碍了。”
三人细商前后,都不知该如何出去,无奈无奈,连声悲叹。
又不知过了多久,忽听一声轰鸣传来,紧接着一道金光自外射入。
孙烬、云麟与王世弘纷觉心喜,想也不想,便抢步自门户之中奔了出去。
待得立定,才看见开门的是一个身着宽大道袍的女子。
冷香飘忽,容貌若仙,孙烬一惊,脱口道:“游侠儿?”
来人正是游侠儿,她左手举着火把,右手拿着白虎古锭刀,看了三人一眼,将长刀递给了王世弘。
继而对孙烬道:“白衣使者被我打伤,不知去了哪里,咱们分头去找子芄。”
孙烬还想再问她为什么突然来到,却见她已转身拿着火把去了。忙踏步跟上,左右巡查。
一间间毫无门户模样的石壁被游侠儿推开,内里空空荡荡,无人存在。
孙烬与云麟、王世弘并肩走在游侠儿身后,看着她的背影与宽大翻飞的上清观道袍,忽想:“她怎么来到这里的?她又是怎么认识子芄的?”
想要询问,却忽听游侠儿道:“在那儿。”
说着飞也似的向前奔去。
孙烬忙踏步跟上,但见白影一闪,一阵冷香自鼻息间划
过,那太平道主、白衣使者已转过了一道弯,消失了去。
游侠儿随后追到,却见石门阻路,探手一掌拍碎了石门,惊得云麟与王世弘眉头连颤。
孙烬心道:“游侠儿的内力应比我高不出太多,她能一掌震碎这坚硬至极的巨石门户,而我却不能,全赖何老前辈的‘视死如归掌’之功。何老前辈之大才,举世难有能出其右者。此掌,当为世间第一掌。”
石门破裂,天光洒下,游侠儿甩手丢了火把,跃出门去。
孙烬三人鱼贯而出,但见一道巨大的石桥竖在两座高峰之间,石桥上白衣使者正抱着子芄不住前奔。
正是奈何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