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回 盗贼纵横甚密迩形神寂寞甘辛苦3

落日风雷 笑笑香妃 2862 字 7个月前

四侍女奇道:“他这是什么意思?”萧若男道:“当时季札的从人也不明白,就问他:‘徐君已死,这把剑又送给谁呢?’季札说:‘我心中早就允诺将此剑赠与徐君,怎能因他身死就违背我的心愿呢!’我深信李壮士正是季札一流的高士,心中一旦有了承诺,就算未宣之于口,不为人知,也永远不会违背。他收下宝剑,便是明白了我的心意。否则他会力辞不受的。”

这一段感人至深的故事令四侍女如醉如痴。季札一诺在心,不因挚友的身死而相违。李壮士与小姐大可媲美古人,令人肃然起敬。鸣环却犹有未释,问道:“小姐与李壮士不过是一面之缘,相知不深,怎知他不会违背心中的诺言?”萧若男微微一笑,说道:“我相信不会看错人的。”

山向南行,地势渐趋开阔。天赐放马飞驰,一口气赶出了百余里。只见阡陌纵横,鸡犬相闻,村落点点,星罗棋布。红日将午之时,天赐来到一处小村庄。百十来户人家,房屋均为青砖红瓦,非常气派。天赐自兖州至此,沿途千余里,所见村落无不贫穷破败,只有此地还算富庶。天赐暗道:“人言江南富甲天下。此地距江南已近,可见一斑。果然与中原各地大不相同。”

行到村口,只见有数十名村民围成一圈,哄然叫好。圈中有人惊叫,有人喝骂,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天赐一时好奇,下马分开人群。只见七八名健壮青年围着一个灰衣人拳打足踢。灰衣人躺在地上,身子蜷缩,双臂紧抱头颈。拳脚招招落在他身上,砰砰作响,可见份量不轻。他却只管硬撑,一声也不出。

天赐实在看不下去,上前拦住众青年,说道:“几位快快住手,再打就要出人命了。”众青年听他的口音

不象是本地人,立刻将他团团围住,怒目相向。一剽悍青年喝道:“外乡人,不要多管闲事,当心惹火烧身。”扬起醋钵大的拳头在天赐眼前一晃,又向那灰衣人狠狠踢去。

天赐大怒,喝道:“人命关天,不能不管。”抓住那青年的肩头向后一带。青年疾退数步,几乎跌倒,怒叫道:“小子,找死吗?”众村民群情激愤,齐声叫道:“揍扁他!”十几个壮汉一拥而上,拳脚相加。那剽悍青年怀恨在心,迎头就是一拳,又疾又狠。天赐引火烧身,暗叫晦气。怕失手伤人,只管闪身躲避,不敢还招。众村民却不肯罢休,大叫道:“这小子好滑溜。看他贼头贼脑,一定不是好人。打死他不必偿命,打呀!”拳头象雨点般落到天赐身上。

打死人不偿命,岂有此理!天赐大为光火。对付这群不知好歹的混蛋,还有什么好客气的。大叫道:“都给我滚开!”手臂横扫,众村民被震得东倒西歪。天赐冲上去乱抓乱丢,只见人影翻飞,痛呼之声不绝于耳。众村民惊叫道:“小贼厉害!”四散奔逃,转眼间全部钻进村子,无影无踪。只有那剽悍青年摔伤了腰,动弹不得,卧在地上大声呼痛。

天赐在他面前一站,摆出一副霸王面孔,喝道:

“你们为什么无故打人?说!”拳头扬起,比剽悍青年之拳还要大上一轮。那青年惊道:“他…,他是个小贼,偷了本村的鸡,被人发觉。所以才把他抓到村前,打他一顿出气。”

原来是个偷鸡贼。天赐顿时释然,这也怨不得村民动手打人。说道:“一只鸡所值几何,你们要打死他才肯罢手吗?”青年道:“他是个外乡人,又是个偷鸡贼。打死便打死了,谁会管这闲事?”天赐怒火又起,喝道:“草菅人命,实在该死。快快滚蛋,当心太爷憋不住火气,揍你个半死。”青年惊得魂飞天外,忘了腰间疼痛,连滚带爬溜进村子。

天赐走向那偷鸡的灰衣人,只见他依旧抱头趴在地上,不知大劫已过。天赐暗自好笑,说道:“起来吧,没事了。你偷食村里的鸡,挨一顿狠揍也不算冤枉。”

那偷鸡人爬起身,掸去身上的灰土,龇牙而笑。天赐看清他的相貌,几乎气歪了鼻子。只见他身材干瘦,面孔黝黑,头顶却油光鉴亮,赫然是将天赐金银洗劫一空的贼和尚宏元。当时天赐曾怒火冲天,发誓要揍他个半死。如今见了他的狼狈相,满腹的怒气竟发泄不出。冷笑道:“咱们缘分不浅,又见面了。大师真是不长进,又在偷鸡摸狗。若不是遇上我,只怕大师挨不过这顿狠揍。”

宏元僧理直气壮,不见半点愧色,说道:“施主别来无恙。贫僧今天让施主害苦了。”天赐为之气结,问道:“在下如何害了大师?”宏元僧振振有辞:“贫僧今天盗了一只鸡添肚子,真是天大的罪过,愧对佛祖。本想让这群村民饱打一顿,他们出了气,贫僧也赎了罪。谁想施主横插一脚,将他们赶跑。这不是坏了贫僧的修行吗?”

天赐啼笑皆非,无言以对。只听宏元僧罗嗦个没完:“施主的过错,贫僧也不想追究。施主请走吧!贫僧命中有此劫难,怪不得旁人。我佛慈悲,宽恕弟子吧!”合十当胸,口中念念有词,煞有介事。

天赐努力板住面孔,冷冷道:“大师佛法高深,以恕道待人,令人钦佩。在下却天生气量狭窄,无法与大师相比。大师欠下的帐必须讨回。”宏元僧道:“贫僧欠了施主什么帐?请施主明言。”天赐道:“大师不要装糊涂,欠在下什么应该心中有数。何必一定要在下说出口。”

宏元僧道:“贫僧实在不明白。”忽然又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说道:“啊!贫僧想起来了。施主说的是施舍的十两银子吗?如果施主舍不得,贫僧奉还就是。”

天赐道:“区区十两银子,不值得耿耿于怀。在下说的是另一笔帐。”宏元僧道:“另外还有一笔帐?施主把贫僧弄糊涂了。”这老和尚一味胡搅蛮缠,天赐脾气再好也免不了大为恼火。一把抓住宏元僧的手臂,五指收紧。宏元僧大声呼痛,叫道:“施主,快放手。”天赐笑道:“大师想起来没有?”

宏元僧吃过苦头,不敢再胡缠,说道:“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施主想必是指贫僧拿去的金银。施主有所不知,贫僧是为施主着想,并非贪图财物。”

天赐讥道:“狡辩!大师偷食农家一只鸡尚要设法赎罪。偷了在下许多金银,难道就不觉得愧对佛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