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回 天地何心穷壮士江湖自古多羁人2

落日风雷 笑笑香妃 3632 字 7个月前

天地何心穷壮士江湖自古多羁人2

天赐步入房中,只见堂上坐着一位身着便装的老者,看年纪已近六旬,身材略略有些发福,老脸上皱纹堆砌,须发却依然黝黑,精神矍铄。老者的目光落在天赐身上,流露出令人难以琢磨的神色。他指着身边的椅子,说道:“你就是李涣然吗?还站着干什么?坐吧!”言辞透这亲切,不象是审问人犯,倒象是要与天赐道一道家常。

天赐暗自嘀咕:“这位宓大人究竟在搞什么名堂?莫不是吕道玄走了他的门路,将案子消了。”深施一礼,说道:“谢大人赐座。”一撩袍襟,在客位落座,又问道:“大人叫晚生前来,是不是为了那件莫须有的案子?大人明鉴,晚生绝非杀人凶犯。这是有人栽赃陷害。”

宓大人笑吟吟望着天赐,说道:“你的案卷我已经看过了,证据确实不足。这件案子是赵巡检一手经办的,明日我自会问他。现在我们不谈这个。”天赐暗道:“咱们初次谋面,不谈这个还能谈什么?”只听宓大人问道:“你是兖州人氏,对不对?”天赐点点头。宓大人又问道:“你因何要背井离乡,远来九江府?离家有多久了?家中还有什么人吗?”

天赐神色为之黯然,叹道:“晚生父母双亡。孑

然一身,远走天涯,为的是躲避仇家。到现在已经快半年时光了。”宓大人目光陡亮,说道:“半年前,那是兖州知府李公遇害之时吧?”双眼紧盯着天赐,一瞬也不瞬。天赐暗自吃惊:“这位宓大人莫非对我的身份有所怀疑?我若极力开脱,反易露出马脚。”当下故作平静,说道:“不错,晚生离家之时,正逢李大人遇害。当时兖州百姓无不痛心疾首,恨不能生食奸贼之肉,为李大人伸冤雪恨。可是时至今日,奸党依然横行与朝野。提起此事,真令人气愤难平。”

宓大人仔细留意天赐讲话时的神情,仿佛捕捉到一点蛛丝马迹,又问道:“令尊大人如何称呼?记得我有一位姓李的老友,他的公子也取名涣然。你与他同名同姓,也许正是我那老友之子。”

天赐暗道:“他果真是父亲的老友,还是在套我的话?人心难测,就算他所言不假,也万万不可轻信。”微笑道:“也许只是巧合而已。先父不过是一寻常百姓,平生足迹未出兖州。而大人却是朝廷重臣,一方父母。当然不可能与先父相识。”

宓大人旁敲侧击,不得要领。沉吟片刻,倏然问道:“令堂是不是姓宓?”此言一出,天赐大惊失色。他虽然颇有急智,一时间也张口结舌,无法作答。这付神情

落入宓大人眼里,心中的疑团迎刃而解,笑道:“我知道令堂的姓氏,你一定觉得很奇怪。我也姓宓,难道令尊大人从来没有向你提起我吗?”

天赐道:“先父确实从没向我提及过大人。我想是大人弄错了。”这话确属实情。李大人离乡在外为官多年,一向与亲朋故旧少有来往,也很少想天赐提起亲友。天赐矢口否认,宓大人一时也不敢断定他就是所谓的故友之子。又问道:“涣然二字是你的真名吗?我想这是你的表字。你应该另有一个大号,能告诉我吗?”天赐大为犹豫,暗道:“他无疑识破了我的身份。我是应该死不认帐,让他抓不住把柄。还是应该道出真名,赌一赌他能否顾念与父亲的友情,不将我出卖给锦衣卫?生死攸关,还是小心为上。”说道:“大人说笑了。涣然就是晚生本名,并非表字。”

宓大人沉吟良久,终于决定道破真情。说道:“萍水相逢,自难取信于你。还是让我先说了吧。当年你父亲年过四旬方得一子,爱如掌上明珠。为了感念上天的恩惠,垂暮之年赐他一子,将你定名为天赐。取上天所赐之意。我没说错吧?”

事到如今,天赐已无可隐瞒,惊奇地问道:“大人,你果真与先父相识?”宓大人黯然神伤,叹道:“我

不但与令尊相识,更于他亲如手足。在你年幼时我还曾抱过你,那时你尚在牙牙学语,当然不复记忆。我姓宓,你母亲也姓宓。难道你就猜不出我是何人吗?”天赐如堕五里雾中,一时无从回答。宓大人道:“可怜的孩子!弱冠之年便父母双亡,只身流落异乡,面对至亲长辈也不敢相认。孩子,我便是你母亲的同胞兄长,你的嫡亲舅父。可叹你那糊涂父亲,居然连这些家世也不告知你。”

天赐大恸,撩衣拜倒,叫道:“舅舅!”满腹的辛酸,半年多的颠沛之苦,一时之间倾倒出来,泪湿双目。宓大人扶他站起,仔细端详,叹道:“二十前襁褓中的婴儿,如今已经长大成人了。我还记得你幼时的模样,依稀有几分相似。你生得不象父亲,他是个文弱书生,你却是个英武少年。若不知你名叫涣然,我还真不敢贸然相认。”

天赐黯然道:“爹爹蒙冤遇害至今已有半载。可叹小甥不孝,不能为他老人家收敛尸骨,带孝灵前。”宓大人轻抚天赐的肩头,说道:“这不怪你。唉!你父亲天性狷介耿直,一丝不苟,为世俗所不容,致有今日之祸。不过我敬佩他,否则当年我也不会让妹子嫁给他。这许多年音信不通,没想到一朝分手竟成永诀。记得你还有一个妹妹,她现在如何?”天赐心中又是一痛,说道:“父亲

遇害之时,她们侥幸逃脱毒手,以后就失散了。我整整寻找了半年,一直没有音信。”宓大人问道:“你说她们?还有何人?”天赐道:“还有您的外甥媳妇。父亲已经为我娶亲。岳父就是父亲的好友陈翰林,舅舅想必认得。”宓大人捻髯笑道:“也是老相识。这是一门好亲事。陈家的女儿,一定错不了。”

天赐问道:“您这些年还好吗?家里还有什么人?”宓大人道:“身在官场,即要安抚下属,又要迎合上司,让人心力交瘁。与你父亲一比,我实在惭愧。记得当年在京为官,几位好友时常相聚,每每以先贤自况,愿以身许国,至死不渝。可是这些年混迹于名利场中,豪情壮志早已消磨殆尽。只有你父亲,尚不失书生本色。家里的情形还算不错。你舅母身体硬朗,你表弟也已长大成人。只是他天性佻脱,不听管教。我记得你是正月里的生日,对不对?”天赐道:“是正月初十。”宓大人道:“这就不错了。你表弟与你同庚,是二月里的生日,整整小你一月。”

正在这时,忽听门外的老管家喝道:“是谁鬼鬼祟祟?老爷正在会客,不许打扰。”天赐与宓大人大吃一惊。又听一人道:“是我,厨房的老包,过来看看大人是否要用夜宵。”宓大人长长松了口气,吩咐道:“阿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