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双师兄弟自见面起便争吵不休,闹得面红耳赤。但师兄弟间的意气之争,大家并不记恨。后来并肩追贼,同仇敌忾,心中的芥蒂便不复存在。张清泉此时疾言
厉色,纯出爱护之意。但言语之间过于托大,天赐难免有几分不快,说道:“师兄,话可不能这么说。这两个贼人是不是武林盟的下属尚无定论,师兄怎能一口咬定是武林盟所为。司马长风与师父齐名,素为武林人士所敬仰。其人我也见过,当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为人慷慨豪侠,正直无私,绝非奸诈小人。师父如果得知我投效武林盟,一定会点头赞同。”
张清泉小眼睛一瞪,怒道:“你说师父会点头赞同?真是屁话!师父不打断你的狗腿才怪。司马长风是个什么货色,你这无知小子也敢妄下定论。你才闯了几天江湖?嘿嘿!不知有多少人让他骗过了。可师父他老人家心明眼亮,二十年前就看穿了他的虚伪面目,从此不与结交。师弟,听师兄的没错。赶快脱离武林盟,现在为时还不晚。知过能改,善莫大焉。咱们还是好兄弟。”
天赐暗自诧异,踌躇难决。他对师父素来信服。孙老头看上去嗜酒如命,疯疯癫癫,脾气大性子怪,象个老小孩。但他决不是糊涂虫,小事糊涂,大事明白。天赐与师父相处之日不多,对他的见事之明却深信不疑。孙老头能名列武林极品高手,自有其道理,醉仙之号绝非幸至
。但话又说回来,司马长风无论如何也不象是个阴险小人。也许师父对他有所误解,师兄对师父的话奉若神明,自然处处挑司马长风的毛病。司马长风不是圣人,难免有些错处。师兄抓住不放,咬定他不是好人,未免失于武断。
想到今天所发生的事,天赐更加头痛。盟字竹牌为什么会在贼人身上,令人费解。但他敢断言,此事绝非武林盟所为。至于内情如何,将来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师父师兄对武林盟的误解他应该设法排解。说道:“师兄,师父他老人家的话小弟相信。但小弟更相信自己的所见所闻。司马长风究竟为人如何?这件劫案究竟是谁在幕后指使?咱们暂时不要妄下定论。师兄请给小弟一些时日,让小弟暗中调查。如果查明确如师兄所言,小弟自会向师父请罪。不必师兄出马,小弟去向司马长风讨还公道。”
天赐之言合情合理,张清泉无法反驳。心想如果不让他亲自体验,他绝不会死心。师弟的品行张清泉完全放心,师父看中的人是错不了的。说道:“师弟,我就给你一些时日。为免师弟为难,师兄忍下这口气,暂不去招司马长风的麻烦。”
天赐大喜,长揖到地,师弟:“多谢师兄!”张
清泉道:“你不必道谢。但愿你能早日查明真情,早日脱离武林盟,师兄就心安了。师弟寄人篱下,事事都要当心。切不可为人所愚,做下不齿于人之事,落个身败名裂。对司马长风这个人更要留点心眼。他面慈心狠,逼得急了,他会不择手段置你于死地。你一旦查明真情,切记不可露出声色。身在险中,稍有不慎,横祸立至,绝不能有半分大意。”
张清泉这一席话语重心长,足见关切。天赐心中涌起一丝暖意,说道:“师兄放心,小弟理会得。”张清泉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说道:“师兄与那些水道朋友还有个约会,先走一步。师弟要多多保重,记住我的忠告,不可对武林盟过于信任。”拍拍天赐的肩头,飞身而去。
天赐目送张清泉的背影冉冉消失在天际,心中无限惆怅。师兄自见面起一直就没有好脸色,但言语之间所流露出的关怀之意,发自肺腑。这种真挚的情感最足珍视。师兄让他不要对武林盟过于信任,几天来他已经是第二次听到了。上一次向他说这话的是陆鸿儒,他是卧龙山庄的军师,对武林盟有成见并不奇怪。师兄却是因何对武林
盟产生了误解?
忽然想起方才那贼人肩上扛着的包裹,不知内藏何物。回头到草丛中寻找,果然发现了一个大包袱。解开一看,天赐大吃一惊。包袱中居然是一个瘦弱的小姑娘,年龄只有十四五岁,身材轻盈,容颜秀丽。眼睛紧紧闭着,长长的睫毛象两把扇子。蜷缩着身子,静静的似乎睡着了。
不问可知,这小姑娘是贼人从官船上掳来的。探察小姑娘的经脉,发觉是穴道受制,手法不难疏解。天赐扶她坐起,手掌按在她的灵台穴上。内力微吐,用上一个震字诀,闭塞的经脉霍然贯通。
小姑娘悠悠醒来,从地上一跃而起。看清四周陌生的环境,想起被贼人所掠,不知为何到了此处。又见眼前一个高大雄壮的年轻人正笑吟吟看着她。小姑娘心中惊惧,将天赐的笑容也想歪了,怎么看都象不怀好意。娇呼道:“你是强盗?你要干什么?”
天赐油然而生怜意,报以善意的一笑。安慰道:“姑娘别怕,我不是强盗。”一指横卧在地的两具尸体,“掳走你的强盗是他们两个,现在已经死了,不能再伤害
你。我也不会伤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