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回 胸中有誓深如海肯使神州竟陆沉1

落日风雷 笑笑香妃 2650 字 7个月前

胸中有誓深如海肯使神州竟陆沉1

兖州府,阔别了三年之久,天赐终于又回来了。济宁州通往兖州府的官道,是天赐的旧游之地。当年他在此独战群盗,救了吴小姐,又邂逅后来成为他妻子的兰若。而今春光依旧,伊人却不知远在何方。远望郁郁葱葱的滋阳山,他喟然长叹,平添了几许伤感。

兖州地出南北要冲,本来商旅云集。可如今市面萧索,行人寥落,已非昔日的繁华。自从卧龙山庄起事,盗匪频繁寇掠淮泗,运河水道久已不通,商旅绝迹,财源枯竭。继任的兖州知府不知体恤民情,横征暴敛,更是雪上加霜。

天赐在城中找了一家客栈安顿下来。这客栈规模不小,前前后后有几十间客房,却只住着三五名客人。房中结满了蛛网,积尘厚如铜钱,可见闲置已久。店小二忙着打扫尘土,口中嘟嘟囔囔,抱怨世道不宁,客人稀少,求客官原谅云云。

稍作休息,天赐信步出店,去寻觅那个他足足生活了十八年的旧宅。路也依旧,门也依旧,只是已经换了

主人。围墙粉刷一新,大门口站着一对腆胸叠肚的健仆,一脸骄横之色。

街口处有一个卖蔬菜的小贩,横着一辆小车,正在大声吆喝。旁边还有一个干瘪老头,眯缝着小眼睛,蹲在墙根晒太阳。天赐走上前向那小贩作了一揖,说道:“借问一声,那边宅第之中住着什么人?”那小贩冷哼一声,迸出了三个字:“王剥皮。”

“王剥皮?”天赐大奇。他是在兖州长大的,怎么从没听说过什么王剥皮。问道:“这王剥皮又是何许人?”那小贩大为不屑,说道:“你连王剥皮都不知道,当真孤陋寡闻。那王剥皮又名天高三尺,就是咱兖州府大青天大老爷。记住了,别再逢人就问。让咱兖州人笑掉大牙事小,把你当成王剥皮的亲友子侄,那你可就要倒霉了。”

吃了小贩的一顿抢白,天赐当真哭笑不得。耐着性子又问道:“在下几年前曾来过此地,当时这所宅院中住的好象不是王剥皮吧?”

小贩脸色一变,反问道:“你打听这个干什么?”天赐道:“随便问问,好奇而已。你既然不愿说,我也

不能勉强。”摸出一小锭银子,托在掌上。说道:“咱们不妨做笔交易,我用这锭银子,换你回答几个问题,如何?”在天赐想来,此等市井贩夫见钱眼开,银子一出,自然无往而不利。不料那小贩如同未见,冷笑道:“抱歉得很,咱不想做这笔交易。银子你自己留这用吧!”推起小车,径自走了。

天赐怔在当地,许久无语。这时蹲在墙根那干瘪老头忽然睁开眼睛,说道:“小哥这是白费唇舌,咱们兖州人有这么个忌讳,化多少银子也问不出来。”天赐有几分恍然。向老者深施一礼,说道:“请老丈指点。”那老者道:“既然是忌讳,老朽自然也不能说。小哥还是快走吧,再迟必有麻烦。”

天赐道:“实不相瞒,小可的父辈与此宅的旧主人有些渊源,听说他举家遭难,特命小可前来看看,是否有什么人留下。老丈既知内情,望不吝见告。”

老者上下打量天赐,目光中有些疑惑。迟疑半晌,说道:“既然是举家遭难,自然没什么人留下。小哥不必再浪费时间了。”天赐道:“连家中仆人也一同遇害了吗?”那老者小眼睛陡然睁大,冷笑道:“你问这个到底

是何居心?实话告诉你,确有一名老仆人侥幸逃出,现在就住在兖州城里。他的住处咱兖州人全都知道,可是不会有人告诉你。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说罢又闭上眼睛,倚在墙根,如同睡去。

天赐又碰了一个钉子,摇头苦笑,黯然离去。心想:“他说有一名老仆人侥幸逃出,难道是存义叔吗?我如何才能找到他?兖州百姓感念父亲的清廉忠义,守口如瓶,却让我无所适从。”转念又一想:“这些可敬的父老乡亲自然不能用强逼迫,可我不相信所有的人都能守口如瓶。人人各怀一条心,良莠不齐。有钱能使鬼推磨,见到银子总会有人动心。”

这时迎面走来了一个衣衫不整,敞胸露怀的中年汉子,鼻子斜眼,额角上贴着一块狗皮膏药。天赐认得此人。他名叫周三,是城里的一个地痞无赖,专事敲诈勒索,坑蒙拐骗,父亲在任时没少打他的板子。这小子屡教不改,看这情形,三年来仍然没什么起色。天赐心想:“要打听存义叔的下落,这小子最合适。”一把抓住周三的手臂,笑道:“周兄,别来无恙乎?”

周三被天赐抓得手臂生痛,龇牙裂嘴。瞪眼道:

“朋友,我不认得你呀!你抓着我干嘛?”天赐笑道:“周兄好生健忘,多年的老朋友,怎么说不认得。来来来!许久不见,咱哥俩好好聚聚。”不由分说,拉起周三就走。周三惊诧莫名,还当真是多年前的老朋友。搜肠刮肚,绞尽脑汁,却始终想不起他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