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回 青云衣兮白霓裳举长矢兮射天狼4

落日风雷 笑笑香妃 4036 字 8个月前

之处,驳倒他十分不易,不如索性做个圈套骗他入彀。天赐笑道:“不是小弟吹嘘,当今圣上可谓英明神武,宽厚仁德。他能容得下贺震天,依为膀臂,不存猜疑之心,一样也能容得下陆兄,善加任用。陆兄才干胜贺震天多矣,何故自轻也?”

陆鸿儒道:“自古帝王多无恩义。天下纷乱之时,则敬四海贤士,收豪杰之心以为己用。天下即定之后,则屠戮功臣以树君威固权位。今上何独不然。贤弟与我一样是寄人篱下,受人辖制。他今日能用你,焉知来日不会害你。”

天赐笑道:“陆兄之言固然不假,但有情有义的君王也不乏其人。假使小弟便是当今圣上,陆兄能信得过吗?”陆鸿儒叹道:“可惜贤弟不是当今圣上。”天赐笑道:“将相本无种,帝王出布衣。如何小弟便不能为帝为王?假使小弟一朝为帝,陆兄是否愿出将入相,佐我建立功业。请试言之,权作笑谈。”

陆鸿儒不加思索,说道:“我深知贤弟为人,轻生死重情义,一朝富贵,必不改英雄本色。假使贤弟有争雄天下之心,我陆鸿儒愿以此身相托,尽心竭力以报知己

,生死不足为惜,荣辱亦不足为论。”

天赐抚掌大笑道;“妙哉!小弟没有白费唇舌,陆兄终于答应了。大丈夫一诺千金,陆兄高义,小弟感激不尽。”陆鸿儒诧道:“贤弟何出此言,我何时答应了?几句戏言,当不得真的。”天赐笑道:“在陆兄是戏言,在小弟却是诺言。只因今上便是小弟,小弟便是货真价实的当今圣上。”陆鸿儒愠道:“我以贤弟为知己,剖心示诚,贤弟何故出言相戏?”天赐正色道:“陆兄以诚相待,小弟岂敢相戏。小弟确确实实是当今圣上。”

陆鸿儒惊得跳了起来,天赐之言他不敢相信却有不能不信。问道:“贤弟乃至诚君子,当不欺我。你难道不是李天赐李公子吗?何时又成了皇帝?”天赐道;“小弟是当年的李天赐,也是如今的皇帝陛下。如何成了皇帝,日后自知,只要陆兄相信就好。陆兄最重信义,适才一言之诺,量必不会反悔。”

陆鸿儒哑然,思虑良久,忽然跪倒,说道:“陆鸿儒有眼无珠,言语之中多有冒犯,望陛下见谅。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臣蒙陛下知遇之恩,愿效死力以报。”天赐大喜,扶陆鸿儒重新落座,说道;“你我乃患难之交,

私下里不妨兄弟相称,不必拘于俗礼。”

陆鸿儒仍有些拘谨,脸上的阴霾却已尽数消散,说道:“世事变幻,白云苍狗。与贤弟瓜州一别,至今不过三载,而人事尽非,贤弟贵为帝王,愚兄却沦落至斯。在南阳时常听到京里的一些传闻,言天子之英明,朝政之振兴,每每惊叹不已。如今方知贤弟便是当今天子,以贤弟的襟怀才干,成一中兴之主绰绰有余,不足为怪。愚兄不自量力,妄图逆天而行,致有今日之羞,始信贤弟之言不虚,悔之无及。”

天赐笑道:“亡羊补牢,犹未晚也。这几日小弟举棋不定,只等陆兄驾临,聆取高论。自大军南下,河北尽平,但大河之南仍为贼寇盘踞,各拥重兵,难以卒定。小弟所领人马不过二十万,算上河北关中之军亦不足四十万,一要围攻龙在天,二要防备江南湖广之敌,捉襟见肘。当此成败攸关之际,如何举措,望陆兄教我。”

陆鸿儒微笑道:“先致力于中原,中原即定,再并力南向,则天下可定也。贤弟成竹在胸,何必问我。”天赐道:“龙在天亦一时之雄也,虽经大败,实力犹在,依洛阳开封之险固守,不可等闲视之。陆兄可有破敌之策

?”陆鸿儒笑容顿敛,说道:“背弃旧主已属不忠,设计相图更为不义。一之为甚,岂可再乎?贤弟胜我多矣,必有良策,何必一定要令我为难。”

天赐暗中摇头,这陆鸿儒食古不化,不知变通,脱不开读书人的呆气。说他痴也罢,愚也罢,却是一片赤诚,恋故主,重情义,难能可贵。作为朋友唯有敬之重之,不可相强。要让他出谋划策,必须略用些技巧。天赐又问道:“小弟若督大军沿大河西进以取开封,另遣关中河北两军夹攻洛阳。待两城攻下,再合力围剿南阳残寇。假使陆兄为龙在天谋划,将如何应付?”

陆鸿儒略作沉吟,说道:“此乃纵虎归山之策,不可取也。假如我是龙在天,便弃洛阳开封而不守,全军退据南阳。南阳城坚粮足,若有十万大军,足可固守一年有余。贤弟顿兵于坚城之下,更有江南湖广之敌虎视于侧,日久无功,势必退兵。则洛阳开封得而复失,贤弟将前功尽弃。”

天赐道:“小弟还有一策。兖州一战,龙在田授首。贼众精锐尽丧,所余者不过十数万人,散布各地,已成惊弓之鸟。小弟若不攻开封洛阳,先遣一军出武关,轻

骑急进,直取南阳,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必能一鼓而下之。贼众根本一失,军心必乱。那时小弟再攻取洛阳开封,陆兄又如何应付?”陆鸿儒笑道:“退路已绝,我也只能束手就擒了。”两人相对大笑。

天赐道:“若非陆兄指点,小弟几误大事。龙在天新败势弱,不可与他喘息之机。明日便依计而行,小弟亲统大军,剿灭此贼,戡定中原。陆兄以为然否?”陆鸿儒笑道;“贤弟又在考较我。自经兖州一战,中原大势已定,只一二勇将便足以胜任,贤弟不可轻出也。”天赐道:“愿闻其详。”陆鸿儒道:“徐泗之地扼守卫河,为山东门户,得失之重更在洛阳开封之上。贤弟若去,司马长风必乘隙来犯,一旦有失,山东危矣,京师危矣!司马长风非龙在天可比,部众训练有素,号令严明,麾下猛将如云,能人辈出,如钟云翱诸葛桢曹国梁之流皆一时之选。贤弟曾在武林盟滞留非止一日,不须我多言。朝中诸将无人是司马长风对手,只有贤弟方能敌之。”

天赐道:“英雄所见略同,陆兄所虑者亦小弟所虑也。可惜陆兄新至,难令众将信服。否则以陆兄镇守此处,安如泰山。小弟即可放胆西向,无后顾之忧矣。”陆

鸿儒微笑不语,心中十分受用。

翌日天赐依然按兵不动,传燕山双雄至后帐,交给他们两封密函,吩咐道;“这两道圣旨一是给严将军的,一是给韦郡王的。事关军机,非同小可,交给旁人朕不放心,烦请二位辛苦一趟。先见严梦熊,而后前往潼关,限三日之内赶到,嘱咐他们依计而行,不得有误。”燕山双雄将密函郑重收妥,奉旨退出。

天赐又传太行双杰入见,吩咐道:“请二位分头前往王致远贺震天军中,传朕旨意,要他们即刻起兵西进,进逼开封,大造声势。却不可攻得太急,每日只许行军三十里。遇上贼众抵抗,不妨稍稍退却,越迟抵达开封越好,切记,切记!”太行双杰莫名其妙,依言前去传旨。

忙碌了整整一日,天黑之后,天赐返回后帐,支走小蔷小薇,与兰若映雪相见。自从汶上重逢,小夫妻始终未得闲暇一述别情。天赐忙于军务,东奔西走,昨夜又被孙老头所扰,直至今日方如愿以偿。兰若映雪洗去易容,恢复如花娇靥。灯下小酌,笑谈如烟往事,芙蓉帐暖,尽偿数载相思。闺房之乐,实不足为外人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