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七郎大笑:“小子,你看你自己就显出做贼心虚的德性来了,若你真不怕他,怎会害怕?”
丁高天眼一瞪,却又忍不住笑了:“说实话,本来我有些瞧他不起的,可是后来在大都城里看了他的武功,沈家庄那一次我没去倒也罢了,但接着就跟了他们去少林寺,他妈的,老子可真是服了气了,他派了十来个人就把少林寺杀了个人仰马翻东倒西歪还颠三倒四,老子当年受的鸟气就出了大半。但你小子少他妈的扯虎皮拉大旗,打的什么主意,跟老子说说?”
丁七郎皱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他妈的怎么就这么笨呢?江东蛇王那老鬼虽然也是江南的世家,但他们怎么敢跟鞑子硬碰?现在忽必烈倒
也罢了,但朝里那些打仗的官儿们却是惟恐天下不乱,恨不得哪里有乱事,稍有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他妈的要借题发挥,兴师动众想要立了军功求得封赏,那些王八蛋一个个憋得不比老子们好受些许,老子们的小祖宗是忽必烈亲口封的侯爵,而且眼下绛州府的鞑子兵也都在太阴山下驻着,钱老鬼怎有胆量杀了老子们两个?他们若敢动手,只怕他们就全都休想活着回他老姥姥的姥姥家了。他们只是存了妄想,要杀了钱老祖宗,我们这回托名是跟他们谈判,就是要江东蛇王那老王八蛋不敢轻举妄动去惹鬼愁谷,更不敢对我们随意下手——既然他不敢杀我们,老子们难道还要跟他客什么鸟气么?不杀他?不杀他老子就他妈的是个呆鸟了!”
丁高天怔了怔,这才有些明白了:“那些王八蛋敢那样子害钱老祖宗,自然不是什么好鸟,死了老鬼,小鬼又奸又滑,自然不敢跟我们翻脸动手了,然后我们叫他们滚回老窝去,却在半路截杀他们?”
丁七郎大笑:“正是这样子,你几曾见过世
上有奸滑之徒肯跟人拼命的——老子们又不把他们逼到必死的境地,截杀他们的事是小祖宗老祖宗他们的事,也是以后的事,钱老祖宗说过的,就是老鬼的武功比起我们来也并不高,何况是他教出来的两个奸贼儿子?”
丁高天点点头,却又问道:“他妈的,你明知道此行凶险,怎的还敢不带家伙上?你以为老子的剑就能保得了你的命么?只怕这算盘你可打错了。”
丁七郎笑笑:“我们是两国交兵的使者,老子算是使者罢,你就委屈些,作一会跟班,所以你小子身上可以带剑,老子的大斧头就不能拿,何况老鬼一死,大事说算是定了,你怕个屁么?”
丁高天连连点头:“谁他妈敢说老子怕个屁了?老子连个屁都不怕,还怕个屁么?”
丁七郎大笑:“有道理,有道理!走罢!”
在路上吃了些东西,足足用了一个时辰两人才到得江东蛇王扎驻的那小山坡下,此时阳光晴明,林间树稍竟寂然无声,连一只小鸟都没有,静得有些
诡异,枯草倒伏,上面满是蛇涎和蛇皮,两人看得身上都起了鸡皮疙瘩。
丁七郎身子抖了抖,把心里莫名的寒意甩了出去,眼珠子一转:“姓钱的老鬼,你们都他妈的死光了么?给老子来个人说话!”他把声音运起内力源源地传送出去,直震得山呜谷应,回荡不绝。
山上传下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何方高人驾临?”
丁七郎沉声道:“老子是鬼愁谷丁七郎,奉我们小祖宗之命前来有事商量,你们他妈的见是不见?”却压低的声音对丁高天道:“你小子先别声张,杀他们个出其不意!”
丁高天点点头:“他妈的,老子居然当了儿子的跟班长随了,真是没天理,天也没理!说话的就是江东蛇王,你小子可怕了么?”
丁七郎笑笑,却不理他了。
山路上走下来三个青衣汉子,当先一人冷冷地问道:“哪一位是丁七郎丁爷?”
七郎叹了口气:“他妈的,你们这些孙子装什么糊涂?七年前殷开云一剑斩断了老子的左臂,江湖上没有人不知道的,你们还会认不出老子来么?妈拉巴子的,你们这些龟孙子真他妈妈的不老实!”
那人冷冷地问:“你们来找我们主人有什么事?”
丁七郎呸了一口:“妈的,老子找你们老鬼,可不是来跟你们这些奴才在这里废话的,你们他妈的若是不带路,老子马上就杀了你们!”
那三个人面色一变,倒退了一步,紧盯着丁七郎,领头那人忽地干笑:“丁七郎,若你手里有斧头,我们还惧你三分,但现在你手里空着,你那跟班好像也高明不到哪里去,你就敢口气这般狂妄?”丁高天垂头侍立在丁七郎后面,神情浑浑噩噩,看来果然是丁七郎的跟班一样。
九十八打秋风
丁七郎又叹了口气:“本来老祖宗们派老子来就没打算对你们赶尽杀绝的,你们他妈的却非要找
死,那可也是没法子的事!”
当先的那人冷笑着想要说话,丁七郎右掌已是拍了过来,这一掌来得极快,已容不得那人说话了,那人随手一掌封门,两掌结实,那人觉得丁七郎的掌力也并不怎样强法,哼了一声,双掌急风骤雨一般猛攻了过来,他哪里知道丁七郎本来为人就是粗中有细,何况鬼愁谷一役之后,在太行山的大山洞里六年静囚,非但武功突飞猛进,心智也一日千里,对敌之际再也不择手段,光明正大固然可以,阴狠奸狡也无所谓,若论下手之狠甚至比黑道魔头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三人武功加起来都及不上他,又怎么受得起他的骄敌之计?
丁七郎像已被他们领头之人逼得慌不择路了,竟然惶惶忙忙地转入了后面两人和出手那人包围的圈子中,那后面的两人想都不想,便即出手,三人手臂柔滑,竟可随意扭转,像是没有骨头一般,丁七郎心头好笑,他本就打算要杀了三人却又不想多费手脚气力,这才示敌以弱、故意落入三人的包围中的,果
然后面两人忍不住手痒,立即动手,这才正中了他的下怀,丁七郎右掌章法大乱了似地,乱七八糟地向领头那人劈下,当真是破绽百出,那人随手就去拿丁七郎的脉门,眼见得手,不想丁七郎也居然翻动腕子,来拿他的腕子了,这一翻手,灵动精巧,浑然天成,那人还来不及吃惊,脉门已被扣住了,丁七郎拿着那人的腕子右手向前一送,一拳正中那领头的人的面门,那人被打得飞了起来,但他的手腕被丁七郎拉住了,随即落下,这一下变故在电光石火之间,后面两人全没觉出半点不对劲,一人偷拳击向丁七郎的后心,却不防丁七郎的袖子竟像是活了的一般,飞快地反卷过来,那些人终日与蛇为伍,武功走的是阴柔的路子,想不到丁七郎居然以柔制柔,那家伙本来看准了时机才出手的,这一拳自然用得极老,丁七郎的袖子从那人腕子直缠到了肘弯处,那人吃了一惊,就见丁七郎肩头一动,自己身子就被袖子带得向前飞出,这一带力道之强,竟比起平日江东蛇王教自己武功时所显现的还强得多,那人不觉大骇,明明自己的拳头就在
丁七郎的肩头处,竟再也发不出一点力来,突地剑光一闪,丁七郎的那个“跟班”飞快地一剑齐肩砍断了丁七郎的左袖,那人几曾见过这样快的剑法,还在发怔,人已在丁七郎肩头一带之下向前迎头飞撞上了一块大石头,不容第三人反应过来,丁七郎就着转身之势反身一脚飞踢,正踢中那人的心口,那人大口大口地吐出血来,眼见也是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