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文照看着上游飞驶而来的小渔船,得意地道:“昨天老子故意卖少林寺的那个大和尚的面子,连武当派、飞鱼帮、天香堂,的那些王八蛋也一起放了,就晓得飞鱼帮的家伙必然要再招人手,他们在岸上斗老子不过,就只有在水里玩些花样了。”
丁七郎侍立在一旁,笑道:“原来小祖宗水性竟也是高得很,只是可惜,飞鱼帮的家伙还在发梦,死他妈的也想不到自己眼巴巴的是赶来送死的!”
俞文照淡淡地反问:“老子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老子会水了?”
丁七郎呆了呆:“小祖宗,你开玩笑么?不
会水你敢故意放了他们回去,乘老子们到了江心再下手?”
俞文照大笑:“最先老子本来也是打算了跟苦瓜脸练水性的,但老子又一想,若是老子什么都精通了的话,这江湖上还会有别人吃的饭么?那些家伙在岸碰到老子只有死路一条,在水里老子又杀得人家片甲不留,这样玩来玩去,岂不成了自己跟自己掷色子一样无趣了么?所以干脆就不学了。”
丁高天也听得怔住了,好一会才道:“唉,其实小祖宗你可能不晓得,有时候能自己跟自己赌,那也是一种福气,若是我们被淹死在长江里头,那才真是亏大了,我老丁是不会水的,偏偏这呆鸟也是只旱鸭子。”
上游的渔船顺水疾行,本来离这条官船有三四里远的,但就在这几句话功夫里,那些船足足近了一里还有余。
俞文照冷冷地道:“你骂傻大个是呆鸟,你也呆得可以。天塌下来,不是有大个子顶着么?假慈
悲他们都不急,你们急什么鸟?妈的,摆事实什么鸟谱?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们是飞鱼帮来送死的冤大头么?还用你每条船上挑起面旗子来?”
原来那船越发驶得近了,离得不过一里地,各渔船小舱里钻出五六条大汉,一个个头上缠了条白布,神情悲愤恨怒,各船上立起了一面巴斗大的青布旗,青布上面用金线绣了一条飞鱼,本来江中有不少的渔船打渔,一见了小船上打起了长江飞鱼帮的旗号,知道江中必定会有一场征战,连忙收网起来,摇着打鱼船向两岸靠去。
丁高天苦着脸,丁七郎却漫不在意:“他妈的,这些孙子搬出个大鼓来做什么?”
一条船上两个汉子从舱里抬出一面足有衙门口供人打击鸣冤的鼓那么大的大鼓来,在船头摆放好了,一个赤膊的汉子沉了脸,两手提了鼓棰,居然便重重地擂起鼓来,近百来条渔船上的汉子一式的水靠水剌,齐声大呼:“恶人王,拿命来,恶人王,拿命来!”
此时那条官船正好行到江心,长江之只上,只听得数百个飞鱼帮帮众纵声齐呼:“恶人王,拿命来,恶人王!拿命来!”
这时,管船的那元兵头目走上来,道:“侯爷,飞鱼帮的人果然来了!”
俞文照笑嘻嘻地道:“突里,你们家将军说扬州水军为了要打飞鱼帮,全是交给你来训练的,我的命很值钱,你们可要小心应付呀!我这人胆子最小,若是被血溅到了身上,吓死了我那都是小事,要是弄脏了我的衣裳,那可就不得了,也了不得了。”
突里大声地道:“侯爷放心,小将保管叫飞鱼帮的人伤不了侯爷一根寒毛!这船的底舱里面藏了一百个水军,都是小将亲自挑的,小将敢以人头担保侯爷安全!”
有眼无珠突地叹了口气:“可惜酸丁不在这里,不然他一箭,这时候便能射破那鼓,我的耳朵就能落得清静了。”
突里看了看,又吃了一惊:“这位贵客莫非
说笑,载鼓那船离得我们还有三百步,怎能有人有那箭法一箭射透那面鼓,便是我成吉思汗驾前四杰里最善射的哲别将军,也未必便能射中的。”
有眼无珠知道昔年铁木真创业之时四杰里的哲别是蒙古大大有名的神箭手,甚至中原武林不知道此人的都极少,更是元人心目中的大英雄,大才子虽有内功相济,箭法其实也未必便比他高,于是也不再说,淡淡地道:“我本就是说笑,若是那些家伙能把那面鼓搬到这船上来,那酸丁便能一箭射它个透穿!”
俞文照笑了笑道:“突里,一切都看你的,你看怎么样合适便怎样对付,不用问我们,我们都不懂行,而且手下的人都是你一手带出来的,自然是你用着顺手,我们瞎胡闹地指手划脚那可不行。”
突里道:“小将叫士兵们先放那些人进来,射他们一阵再说,等到近身交战了,再有十来个武艺最好的兄弟在楼梯口守着,除非他们把小将们全都杀光了,否则他们休想踏上梯子半步!而把舵的人则把
船急急地南行,作出一副慌乱逃避的样子,好叫他们不起疑心,放心来追赶。”
屠还原笑了笑:“突里将军法子很好,难怪你们大将军肯把自在侯过江的事交给你来办。”
鼓声震天,喝声如雷,俞文照忽地道:“丁七郎,你去把老子的大旗也竖起来!”
丁七郎一怔:“小祖宗,突里将军不是要引他们进来么?你这样一来,岂不是又在吓飞鱼帮的孙子了?”
有眼无珠道:“你只管去,管保飞鱼帮的帮帮草包不会跑。”
丁七郎点点头,身子从栏杆处跳了下去,明明他一跳是要掉进江心的,他却用左袖在栏杆上一缠,便又荡进了船中,突里想不到丁七郎在这涛涛大江之上也敢如此卖弄,忍不住一个好字叫了出来。
丁七郎把一根麻绳缠在右臂上,把那一面旗子向船楼顶上一掷,人也跟着跃起,只在第二层栏杆上用脚尖勾了一勾,丁七郎但紧跟着被他抛起的大旗
上到了楼船最上一层。
江心大船上升起了“敕封自在侯鬼愁谷主俞”的旗号,鼓船上的汉子突地也变了吆喝:“自在侯,落水狗,自在侯落水狗!江里捞狗剁狗头!鞑子少了一条狗,鬼愁谷没了自在侯!”
俞文照非但神色不动,反倒笑了起来:“老子怎的成了落水狗了?你们他妈的却什么时候见老子掉到水里去了?但总也骂得有意思,听着也顺口,要是你们能换些花样骂,骂得更是精彩些,那便更有趣,更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