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氏见这花堆的比往日更精巧的不知多少,想来不愁买家,便提着盒子去兜售,宛娘家里收拾房子。
老陈氏到了河边,已是申时,河边灯火未燃,却已聚集了不少画舫船只,老陈氏想着今儿这花式样俏,价钱多高,寻常的粉头哪出的起这些银子,便瞧准一艘画舫走了过去。
刚到近前,便被几个守着的婆子拦住道:“这老妇瞎闯什么?仔细冲撞了们家姑娘。”这艘画舫正是扬州府有名儿青州贵香院的画舫,里头的是贵香院的头牌李琴娘。
老陈氏哪里知道,忙要回转,从里头忽走出个头梳双垂髻的小丫头来,瞧见老陈氏忙道:“这个妈妈卖的花最好看,昨个那支海棠便是她家的,姑娘见了说好呢,让寻她来,正巧她就来了。”说着招呼老陈氏上去。
老陈氏不想自己运气这般好,忙跟着小丫头上了船,进到舫中,只见四周粉幔低垂,舱内布置的甚为体面精致,靠着窗斜靠着一个姑娘,翠弯新眉,粉面娇艳,较软软的身子花朵一般,真真比那画上的儿还好看,只可惜满脸愁容不见欢喜。
小丫头见老陈氏盯着自家姑娘瞧,不尽噗嗤一声笑道:“那些男盯着们姑娘也便罢了,怎的一个老妈妈,也看们姑娘看的呆傻了。”
老陈氏急忙低头道:“老婆子还没见过姑娘这等好看的,故此冒犯姑娘,还请莫怪罪婆子才是。”
那姑娘却长叹一声道:“便是生的再好看,只不过如河上落花一般,艳而无根,一阵风过,便不知飘向何处去了。”
旁边的丫头忙道:“姑娘何必自苦,陈大刚让送信来说,今儿要过来呢。”那琴娘一听,顿时扫却愁眉,露出一丝笑意来道:“果真吗?”那丫头道:“果真,姑娘快挑些鲜亮的花打扮起来,陈大见了定然喜欢。”
琴娘这才对老陈氏道:“云儿说家的花堆的好,拿过来瞧瞧。”老陈氏大气不敢出,忙把匣子打开呈上去。
那李琴娘探头一瞧,不禁赞道:“确与旁家不同,捻了一支艳红的牡丹,小丫头帮她簪鬓边,举着菱花镜来让她瞧。”
琴娘见这艳艳的牡丹衬得自己脸儿白如玉,眉眼含情,心下欢喜,又见匣中另几支花也都各式各样,没个重样的,便问:“这花是妈妈堆的吗?多少银钱一支?”
老陈氏忙道:“平日老身倒能堆几支,只这样精巧的却是那儿媳才堆的出,却是个最费功夫儿的,只这十支足用了一夜呢,这纱绢也不是市集上卖的那些寻常之物,那媳妇儿说只这样轻密又薄的好纱,才堆的出这样的花样,平常的一扯便断了,只可堆些简单式样,用的料好,便要贵些,媳妇说要一钱银子一支,少了不让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