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惠畹悲摧的,使劲咽着口水,无奈婴儿的口舌头,忒不灵光,很快就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刘氏拿出了一小坛酒,拍开封泥,顿时满屋酒香,张云卿道:
“酒香醇厚,闻着就是好酒,哪儿来的”
刘氏笑了,给丈夫和小叔都倒了一小碗:
“这个倒也便宜,是孩子三舅前儿送来的,说是城里平安王府里赏下的,只得了三坛子,想着过年,咱们家也没好酒,就送了来”
张云卿一愣:
“平安王府,这倒奇了,你三哥怎会和那个高门槛有来往”
刘氏道:
“哪里是什么来往,三哥不是一直给那府里送芝麻吗,年前除了芝麻,又送去了些新磨的麻油,还有一些菜干。可巧,不知怎么,就得了王府主子们的喜欢,赏下了几吊钱和这三坛好酒,让又送了些去。”
张云卿浅浅抿了一口,只觉入口绵软,香味悠长,的确好酒,喝了小半碗,才放下道:
“你得了空,叮嘱你三哥几句,平安王府实是正经的宗室皇亲,规矩可不一般,让他小心些才是”
刘氏提起酒坛,又给他满上:
“是呢,我也是这样说,这便宜差事,哪里是这么好沾的,少不得要谨慎些”
张云卿感觉怀里有动静,低头一看,不禁失笑,小三的小嘴张得大大的,顺着嘴角流下了一大片口水,张云卿笑道:
“你们看,咱家小三,这莫不是馋了,也想吃饭呢”
刘氏看过来,也撑不住笑了,拿了帕子,给她抹了抹嘴角:
“大概是闻见了菜香,毕竟奶水哪儿及的上五谷呢”
云昊和两个小子也凑过来看了半响,博武小些,拿起了一块娘蒸的甜糕,伸到妹妹嘴边:
“来!妹妹,给你吃这个,可甜了”
其他人不免哭笑不得,张蕙畹看到突然凑近自己鼻端的东西,瞧着像个发糕系列的东西,散发着浓浓的甜香,诱惑的蕙畹一时忘了自己还是个小婴儿,张口添了一下。
刘氏急忙抓住博武的手,拽了过去:
“妹妹还小,吃不了这些,你吃吧”
张惠畹看着眼前的美食忽的就没了,不禁有些失望,砸吧砸吧滋味,甜丝丝的,挺香,云昊看她小嘴连着蠕动了几下:
“这丫头是个灵的不行的,瞧她,竟是知道滋味呢”
说着伸手点了点蕙畹的小脸蛋:
“即是想吃饭,就快快长大才好,等到明年,爹爹和二叔若果真有造化,带了你去城里的大馆子去见见世面”
刘氏道:
“可不是,盼着祖宗保佑吧,来!博文给你二叔斟酒”
博文给二叔倒了酒,张云卿拿了个空碗,也到了小半碗递给刘氏:
“这一年又辛苦娘子了,来!喝了为夫这杯酒,权充我的谢意吧”
二叔也道:
“是啊!嫂子,劳累了这许久,喝点儿酒也消消乏”
刘氏不禁有些眼眶发热,想自己自从嫁进张家,日日辛苦,虽劳累,却也知足。丈夫知冷着热,小叔懂事听话,两个孩子也健壮。添了小三,更是个运道好的,还有什么可求的。偷偷拿帕子抹抹眼角,端起碗道:
“今儿过年,望着你们兄弟俩沾个彩头,明年高中吧”
说着,喝了碗里的酒。张蕙畹听着,觉得这一家人,真是少有的和睦温馨,那种温温细细的亲情,仿佛最清新的香气,一样弥漫开来。
想着想着,打了个哈且,蒙蒙的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是被噼噼啪啪的响声惊醒的。睁开眼看了看,是爹娘的屋子。炕对面的八仙桌上,还亮着一盏油灯,可是透过窗子,却不停闪烁着火光和响声,大概是到了新旧交替的时侯。
正想着,忽然被抱了起来。刘氏忙乱着,竟然忘了子时是要放炮仗的,一听见响声,急忙进了屋里来抱着小三,恐她惊吓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