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小。”一尘不欲多说。
一尘咬了一口桌上的桃子,口齿不清的说道:“泽清确实还小,但师兄你已经老了。若师兄真的打算让泽清继承你的衣钵,现在便是最好的时候。”
现在泽清年龄还小,许多事都一知半解,如果让他从现在开始生活在佛门地带,等日后,他便也是个六根清净的人。
只是可惜……
“师兄的想法我虽能理解却不赞同,你因为一个梦便断定他是佛子转世,想趁着他还未明白人间事之前断了他所有念想,可是我观泽清这孩子六根未净,因果缠身,失乃不是好的寺主人选。”
就如刚刚,他拿着一把剃刀闯进徒孙的院子,若是天意同意,他便能顺顺利利的将徒孙拐入空门,若天意不同意,他们做再多也是无用。
如刚刚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在箭射出去的瞬间,天意将意外送来了。
一尘一向相信因果所说,只可惜这辈子佛子投的胎不好,他父辈的因果全传到他一人身上。
一尘收回目光,淡淡说道:“我倒不知师弟是站在哪一边的。”
一边想说服他,让他打消收安泽清为关门弟子的打算,一边又自作主张的想为安泽清剃度,亲自诱他入空门。
他这个师弟年龄越大,做事越不得章法,若不是看他这些年安分了许多,他怎会允许他一次又一次初入佛门圣地。
一僧抬手指天,笑得坦然,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一起:“我自然站在‘它’那边,只是顺便替师兄投石问路。”
“而且师兄总不会愿意,若干年以后,因幼时无知选择而后悔的安泽清忽然有一天带个女子回来。”
这话说到了点子上,世上之事,男女之事,极为复杂。
一尘摇头不语,先前他确实动了心思,只是现在,那点心思却断得仿佛不存在。
哪怕并不是被一僧所说服,可他的话却也起了不小的作用。
哪怕机会已在眼前,可事实证明,安泽清虽身有佛性,却与佛门无缘。
如一僧一般,即使年轻的时候误打入撞入了佛门,后来还不是一门心思的还俗做了个普通人。
一尘面前已有了个失败例子,所以他不得不谨慎行事。
普通僧人已与寺主不同,僧人可以随意还俗,可寺主却注定终身与佛为伴,一代寺主更替甚至能引起朝堂动荡,天下乱局。
眼见一尘又陷入了沉思,约莫又在琢磨下任寺主之事,一僧轻咳一声,安慰他道:“师兄不必着急,你虽已过百年大寿,然扔老当益壮,依师弟我看,你就算再当个百年的寺主也没问题,何必如此着急找接班人?”
一尘年龄大于一僧,虽不知到底打了多少,可当初一僧遁入空门时,一尘就已是一副垂暮老人的模样,时隔多年,他仍是那样,只是面上的皱纹又多了几条。
一僧也只能猜测,还是源于不久前佛殿中多出来的百年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