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逐鹿 七十、内乱 一

逆行天下 闫灵 2465 字 2022-09-12

坐卧在床上,钟离莲等三人围在床前,盛图只能隔着纱帐和屏风站到门外。

“华黎,你留在京里陪我些日子吧。”金云溪破天荒地第一次要求人留在身边,神态看起来非常温和。

“哦……”她总觉得是自己把她气成了这样,现在脑子里还是一团混乱,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丛丛,你先回金国去,那里的行情只有毕竟你最了解,咱们南岳的铜、铁矿营运能否在这段时间内撑住,就看你的了。”

“我知道,放心吧。”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她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是哪里。

“钟离,你今晚留下来陪我说说话。”冰凉的手掌覆到钟离莲的手上。

“我也留下来。”尉迟华黎忙不迭地插嘴。

“盛大人还有些事需要你帮忙,等忙完了再过来吧。”脸色红润润的,看起来像是发烧了,钟离莲伸手探视她的脑门,果然有些发烧,本想怪责御医的不济事,但见金云溪含笑的双眸后,她便知道这一切可能是金云溪的注意,一方面是为了不让人知道她在如此重要的时刻病倒,另一方面……她看起来像是想把人支开,要跟她说些什么。

尉迟华黎与苏丛丛磨了好一会儿才走,他们一走,金云溪挥跟着退了屋内的侍女,偌大的房间就只剩她们两人,寂静之中,纱帐被微风轻轻吹起,钟离莲起身想关窗户,却被金云溪制止,“让它吹吧,我觉着凉快。”

坐回床沿,一边帮她整理被子,一边笑着询问,“我知道,你肯定有什么事要跟我说,现在他们人都走了,说吧。”

“你……还能记得起尤家吗?”

钟离莲双手一顿,笑容灿烂,她能猜到是什么事,她已经有半年没收到尤家任何消息了,也没有接到尤阔任何信笺——尤阔这些年每三个月都会给她寄来一封书信,“他死了吗?”笑得更加灿烂,两串眼泪倏得滑落,滴碎在手背上。

金云溪知道迟早瞒不住她,但每次想说却又说不出口,趁着此次内乱前,还是将一切都告诉她吧,她总觉得这次内乱会引起很大的变故,心里老有种迫切的恐惧感,“尤穆图死了。”她并没有说尤阔,因为她害怕,怕她听到那个名字,不管这些年什么改变了,但她知道钟离的内心始终没变,她只是一直在强迫自己去改变,然而相反地,她却什么也没变。

“呵呵,我很高兴……”很想笑,她的大仇人终于死了,可为什么,她明明很想笑,为什么会哭成这样,她这是怎么了?她好恨自己,恨自己在知道仇人死后却哭成了这样。“我想笑得。”抓住金云溪的双肩,低下头,眼泪一串串滴到红绸被面上,“我很想大笑得……”

“我知道,我知道。”伸手搂住她,由着她哭湿自己的肩膀。她知道这些年她一直都放不下两件事,一件是尤穆图的弑杀之仇,另一件却是尤阔的爱。这两件事煎熬着她的身心,她努力想从中逃脱,却始终逃脱不出来,如今一切纠葛猛然间从眼前消失了,那种空虚的无奈也许比煎熬更可怕,她不知道该为大仇得报开心,还是为尤阔的死难受。

从床头摸了只木盒子出来,这盒子她整整藏了两个月,不知道要不要给她,那是尤妃托了好多人才转送到她手里的,她不知道尤妃为什么不直接送给她,而非要让她转送,或许她知道她能找个好时机告诉她这件事吧?可这种事哪儿会有什么好时机?“这是……他留给你的。”依然没有提尤阔的名字。

钟离莲自信没有打开盒子的勇气,推回去交给金云溪打开,她不敢将它带回自己那儿,她害怕,即使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害怕些什么。

木盒子里放了一封信和一串金珠,那串金珠是钟离莲还是沧龟公主时的物品。信封里只有一张纸,纸上的内容也很简单:

莲儿

再叫这名字时,我依稀还能看见你幼时咬我的模样,不知为何,我总也忘不掉,人真是奇怪,总是在阅尽了人世之后才会懂得一些很浅显的道理,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不是尤阔,你我会不会就能在一起,现在终于弄明白了,正因为我是尤阔,我们才会永远在一起,因为是尤阔让我们认识了彼此。

莲儿,咬人的人其实最疼,这话我一直都想告诉你,可是你从不给我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