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即将落山,马车也如约而至。
赵客望着远方,天边有淡淡的青光,淡青之上是浓郁的紫色,两种颜色交融渗透,如同水墨画渲染开来。
这是大漠的奇景,如同昙花开放,几息之后紫青的天空又会变成纯粹的橘,随后变暗,暗到无法更暗,黑暗便降临了。
赵客听到了车轮转动的辘辘声,明白已经是要离开的时候。
他起身,抖了抖衣袖里的黄沙。
肉铺的后门停着一辆马车,驾驶马车的车夫头戴斗笠,把自己的脸藏在黑暗里。
他见赵客来了,挥了挥手。
赵客微微昂首,算是打了招呼。
然后他上了车。
车里的空间不小,足够几人乘坐。
赵客在出行工具上不会亏待自己,毕竟这是一次漫长的旅途,他保守估计也要数月的时间。
“驾!”
待赵客坐好,车夫一拉缰绳。
马车行驶地非常平稳,仅仅一会儿,车就到了镇子的大道。
而这时,大道被全部封锁,官府在关口审查着进进出出的马车。
见着这种场景,车夫往下拉了拉斗笠,沉声道:“你没告诉我,你犯事了。”
赵客撩开门帘,发现外面明亮无比。
官府的差役们拿着火把,拦住出入的马车,让车里的人出来,确认相貌之后,才一辆辆地准予放行。
万马堂的大火,令全镇人都紧张了起来。
赵客笑了笑,道:“如果不犯事,我也不会找你们帮忙。”
车夫也笑了,笑的非常灿烂,洁白的牙齿在黑暗里显得特别明显。
“你这种情况,得另收费。”
赵客道:“这个自然。”
车夫驾驶马车离开了大道。
“我有一条路,只有艺高胆大之人能过。”
赵客道:“你是车夫,你确定路线就好。”
车夫一愣,笑道:“你这人倒是有趣。”
赵客道:“你也有趣。”
车夫道:“哦?”
赵客叹道:“西北第一快腿,‘沙蝠’冯一笑竟然肯自降身份做一名车夫,这不有趣,那天底之下就无有趣之人了。”
车夫握着缰绳的手一僵。
“客人你说笑了。”
赵客道:“三年前,冯一笑被人打成重伤,不得不退隐江湖,他所受的伤在第三根肋骨处,这个地方受伤,会导致呼吸不畅,呼吸的节奏异于常人。”
车夫笑道:“只要是练武之人,吐纳自然会不一般。”
赵客道:“可你到目前为止的呼吸一直如此。”
车夫道:“这只能说明我一直在练功,随时随地在练功。”
赵客道:“世上大多数人都做不到。”
车夫眼睛炯炯有神,他转头看向赵客。
“或许我是那极少数人呢。”
赵客摇摇头,他没有去解释,而是笃定道:“你不是。”
车夫听见这话,仿佛漏了气的气球。
“我忽然觉得你没那么有趣了。”
赵客道:“有趣的人本来就少。”
车夫一脸不爽。
“我的确不是在一直练功,我的第三根肋骨也的确受过伤,但这不意味着我就是冯一笑。”
赵客点点头,道:“这的确不能完全证明。”
车夫道:“所以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