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目望去,尽是苍莽浑厚的黄,长沙绞风,卷舞直上。
孤烟仍在空中飘荡。
周伯符指着倒地的马匪头子,冷冷道:“你可知这人是谁?”
赵客摇头。
说来可笑,在听说周伯符要去铲除马匪之后,赵客就没有多问上一句。
似乎对于他,马匪就是马匪,他根本不需要去知道这些人到底是谁。
赵客问道:“他是何人?”
周伯符沉声道:“大漠飞鹰的成员。”
大漠飞鹰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之前边城的所谓万马堂,只不过是边陲的小小势力,而飞鹰堡才是主宰辽阔大漠的土皇帝。
飞鹰堡,大漠飞鹰!
听到这名字,赵客也不免瞳孔一缩。
这是一个在大漠可以令小儿不敢夜啼的名字。
赵客道:“如果他们是飞鹰堡的人,那他们就不该是马匪。”
大漠飞鹰不屑于同马匪打交道,更别提成为马匪。
周伯符道:“只有这马匪头子是飞鹰堡的人,而且我估计这人是流窜出来的。”
赵客道:“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他的肩膀有一个拇指粗细的凹洞,这个洞只有可能是练习飞鹰堡武学而成。”
赵客蹲下身,用手捏了捏马匪头子肩上,发现确确实实有一个洞。
周伯符脸变得非常阴沉。
“这个洞,在飞鹰堡也被叫做不见血的红旗。”
这是只有苦练才能磨练出来的杀招,越是深凹便越是说明这人功夫高明,越是高明越代表能致别人于死地。
不见血的红旗,它不像是万马堂院子里的那面旗帜,招摇且鲜丽。
它代表着一种深藏着的可怕。
这马匪头子有不见血的红旗,代表他的功夫不弱,事实也的确如此,他也是成功躲过赵客第一刀的人。
“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赵客不相信这种东西能外传出去,所谓不见血的红旗,必然是飞鹰堡武学的罩门之处。
于是他紧盯着周伯符,他需要一个答案。
周伯符咬着牙,他的脸色已经变幻了数次。
午时已过去很久,阳光却更加强烈炽热。
周伯符不喜欢太阳。
对于他而言,太阳意味着很多东西。
黄金般灿烂的世界,深海般沉寂的童年,永远只有漠然,而没有快乐。
周伯符从来没有过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午后。
他记忆里的午后,不是在流汗,就是在流血,不是在聒噪的杂音下集中精力战斗,就是在防备每一次的偷袭。
“我曾是飞鹰堡的人。”
周伯符说出这话的时候很平静,平静到令人害怕。
赵客没有说话,等待着周伯符继续说下去。
“我小时候被马匪掳走,卖到了飞鹰堡当低贱的奴仆,后来堡主见我有潜力,破例把我拨到了大漠飞鹰。”
周伯符讲述的口气似乎在说一件寻常普通的事,而赵客恰恰能明白其中的感受。
极致的苦难是最难以诉说的东西,这也是人类最大的悲哀,人类的感受从来都不是共通的。
赵客能理解的原因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