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前厅,后厨显得有些昏暗。
除了必要的让油烟散走的排风口,屋内几乎没有任何开口,就连窗户也没有。
这种天气,这种环境做菜,难道不会感觉有点闷热吗?
王求全摇了摇头,他还是认不出这捞起的爪子是何种生物。
光线太暗了。
于是,他端起汤勺,走到了外面的走廊。
白天的边城,漫天都是卷起的黄沙,肉眼可见的细小的颗粒,而一到晚上,沙粒就掩于黑暗,天空变得从未有过的干净清爽。
星光灿烂,月光倾泻如水。
借助这样的光,足以认出这是什么肉。
爪子有点儿圆,软绵绵的,上面横竖交错着几条弯弯曲曲的手纹。指头有长有短,有粗有细,手指伸直的时候稍微有点弯,像一把拉不开的弓。白嫩的手指肚儿中间凸了出来,指头尖尖的,上面深深地嵌着一片粉红色的指甲。
这是…
王求全的心突突地跳动,手心已出了汗。
他不敢动,也不敢转身。
他垂头,在月光的照射下,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影子。
这道影子几乎快和自己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一把菜刀恰好地顶在了他的腰间,秦玉莲贴近他的耳垂,细声细语道:“你吃了我的肉,可我就没肉了,怎么办呢…你说该怎么办呢?”
汗涔涔地流下,王求全呆呆地立着不动。
他的剑被他放在了前厅,而这把菜刀已划破了他的衣襟。
大意了…
天未亮,大地一片黑暗。
乌云遮住了明月,只剩满天璀璨的繁星。
车厢宽大,座位柔软,赶车的技术优良。
这本是辆坐起来很令人愉快的马车,可是赵客却一点也不愉快。
他的手悄然握紧。
朱砂连夜离开,不辞而别,赵客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说到底,朱砂只不过是蹭了他们的马车,如今只不过是再次离开。
人的一生,本就是别离相聚的一生。
有别离,也自然有相聚。
朱砂会回太吾阁,而他们也要前往太吾阁,所以在终点,他们迟早会相遇。
朱砂为何会离开,赵客明白。
因为他懂女人。
赵客忽然道:“冯兄。”
冯一笑正打马狂奔,而赵客动也不动地坐在车内。
半月多的相处,冯一笑早明白赵客这人。
这是一个寂寞的人,一个古怪的人。
他可以终日不说话,一说话却很健谈。
他风趣,能与很多人做朋友。
同时,他又似乎和所有人,和整个世界有层隔阂。
这种隔阂,冯一笑说不出,也形容不出,但确实有,他能感受出来。
冯一笑道:“赵兄,怎么了?”
赵客道:“王求全是个什么样的人?”
冯一笑愣住,反应过来,道:“赵兄是在担心?”
赵客沉默。
王求全受马老的命令,独自前往边城。
一个马虎的人,一个稀里糊涂的人,让他去调查怪人案,赵客当然会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