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语听说过月兮跟政然曾经的婚约,但也只是听说了,没向丈夫求证过,问不好会让政然觉得她心小,所以也就不曾问。
听婆婆说过,这月兮表妹至今未曾二嫁,一直留在舅母家,据说也有人到家里说过亲,对方是个丧妻的鳏夫,只是年纪有点大,舅母不愿意,嫌对方的年纪和家世都太普通。她本来也没多想些什么,可这两次喜宴舅母总是说些有的没的奇怪话,不免让她有点多想——莫非舅母还对政然有外甥以外的幻想?
“耳朵和鼻子跟表哥真像。”月兮逗弄着床上睁着一双无邪大眼睛的小乔乔——越是看着别人幸福,越反衬出自己的可怜,若当初是她和表哥成亲,想必今天也是这般幸福吧?夫唱妇随……
欣乐回房去拿东西,屋里只剩下莫语、月兮和小乔乔,小丫头刚喝过奶,正玩得乐呵,一双小嫩手不愿意被束缚住,非伸出来到处抓挠不可,此刻正抓着月兮的手指乱摇。
莫语刚将女儿斩获的金银珠宝放进梳妆台的首饰盒里,回头便见月兮那一脸的自苦神情,开口道:“我是希望她能像政然多一点。”坐到小床上,顺手给月兮递杯茶——
“女娃儿像娘多一些比较好。”月兮认真打量一番眼前这位大表嫂。
说句实话,这表嫂长得确实不错,没有农家女人的粗壮感,反倒显得纤巧,也难怪表哥能这么疼她,可惜的是不通文墨,表哥虽早年就入伍从戎,但学识仍是不容小觑的,这表嫂的出身和不通文墨的确是配不上他——若这表嫂是个完美无缺的人,她也不会多想什么,偏偏她不是……
“可惜了表哥的一番聪敏,若不是当年入伍从戎,他的成就绝对比政亦好。”微叹,若他当年没有入伍,她也会顺当的嫁过来,她的生活自然不会是今天这番景象了,人的际遇真得很难说啊。
莫语低眉,笑笑,“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政然常这么说。”
“也对,我听说表哥升了昭武校尉,他做哪一行都能有所成就,小时候就如此,凡事认真仔细,那会儿我跟政亦、政昔躲猫猫,总是把姑姑屋里弄得乱七八糟,他就跟在后面收拾,我被政昔打哭了,他也会在一边哄。”故意说得让人疑惑百出。
“他这人的好处就是爱习惯性的照顾‘亲人’。”不管怎么样,她这曾经的未婚妻如今也只能算是亲人。
“对了,表哥最喜欢柳青的诗文,在历城看到一册绝本,这次正好给他带了来,刚才让欣乐一并拿过来,表嫂替我给他吧。”
莫语暗道,这表妹还真是够热心的,“好,他正好常让我临摹柳青的字贴,我也能顺便看看。”
吴月兮忍不住再仔细看一眼这位出身乡野的小表嫂,想不到她年纪不大,说话到也滴水不漏,将她所有的试探都原封不动地打了回来,一点幻想也不给她留,“表嫂真是有福气,摊上了表哥这么个疼人的相公。”
“福气也是运气,不是每天都有,能撞到自然是好,不过还是贵在坚守。”
吴月兮无言以对,明白她在说自己当年不能坚守那份婚约,“坚守未必能持久,人心毕竟非铁石,总有软弱的时候。”她与表哥毕竟是自小的情分,相信他也不会诚心看着她孤苦无依。
莫语点头笑笑,“也对,所以有福气的人一定得努力抓住那颗心,省得他对别人软。”她是李政然的妻子,名正言顺,没必要怕谁,在这方面她还是相当清醒的——即使是乡下丫头,也懂得保护自己的家,抢她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跟她抢丈夫,尤其那男人还是她打算过一辈子的。
既然幸福已经被她撞上,那么就算对手是个完美无缺的圣人,她也不会自惭形秽。
“大嫂,你看我这小肚兜是不是缝大了点?”欣乐推开门,打断了两个女人的明枪暗箭。
莫语接过小姑子的一叠小衣服,道:“孩子长得快,不怕穿不到。”
欣乐坐到表姐身边,顺便把她要的书册交给她,转头问莫语:“大嫂,明天我要跟表姐去逛一逛,要不要给你带些什么?”
莫语一边叠衣服一边道:“不用,我这儿什么也不缺,舅母跟表妹下次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来,你们好好逛。”显然这位月兮表妹输在名不正言不顺,而且根本就没有时间勾引她的丈夫——她有哪一点理由可以跟她挑衅呢?
当然,不管敌人是强劲还是弱小,她都不能掉以轻心就是了,想到自己的丈夫和女儿,什么东西都不计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