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没再说话,屋内的一盏油灯被门口吹进来的风带着左右摇曳,几乎要灭了。所幸这外面还有月光照进来。
沉默了许久,各人心中都有思量。
现在兵荒马乱的年代,上一季又遇到天灾,地里头没个收成,村里半数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谁家都没有多余的钱。就算是东借西凑,这整个村子都凑不够二三两银子。
一夜大家谁也睡的都不安稳。
次日云家和苦主一家都去了县衙撤告。
堂上县老爷吃惊,昨天刚判案,今天就来撤案。
“这杀人是大案,可不是偷鸡摸狗,也不是说撤告就随便撤告的,那是戏耍本官,藐视公堂得罪名。”
苦主就将昨日的事情一说。郡太守和县老爷都望向了桑梦,还真是没想到一个小村妇有壮士断腕的魄力。
桑梦走上公堂,先是承认王沫儿伤人性命有罪,责任绝不推诿。又将这案子这么处理对两家的好处都一一说明。
“现在苦主一家没了男力,以后生计也困苦,这银子补偿对苦主来说是最好的安排。既能够安抚苦主一家,有能够警示弟妹以后绝不会再犯。求郡太守和县老爷法外容情。”
县老爷也不知道如何处治了,他的确要依法办案,但桑梦的话也很有道理。便看向了一旁的郡太守。
郡太守盯着桑梦看了一会儿,越发觉得这女人浑身都是气场,不简单。
沉吟了片刻,对县老爷道:“王法之用,定国安民。若今日依法判了云王氏,反而是苦了两家人,有违王法初衷。”
县老爷这也松了口气。便判了云王氏以左手代命,云家赔偿苦主一家十两银子结案。
关于这赔偿期限,两方商量不定,最后县老爷判下来:为期五个月,每月二两。
王沫儿被两个衙役拖出来,浑身是血,左手处空荡荡,包裹的粗布染满鲜血。人已经昏过去,像一条死狗一样,人不人鬼不鬼。
桑梦看着也觉得的确是挺残忍的,心中某处有点酸酸的,但立即又硬了起来。
她王沫儿怎么害她自己她不管,但绝不能够伤她,更不能拖累云家。
王家哥嫂和云修立即的上前接过。
云墨寒眉头皱了皱,揽过桑梦,“别看了,走,回家吧!”搂着她向衙门外走。
回家路上,王沫儿趴在驴车上,像个死人一样,其他人在下面走着。
行了一半路,云墨寒怕桑梦身子没好受不了累,便让她在车头一侧坐着。
一路上大家都沉闷着,偶尔王家的哥嫂说几句道歉赔不是的话。
回到村子,从村口的路上经过,邻里就指指点点,又是撇嘴又是斜眼,有的甚至是朝驴车这边啐了一口。有的女人声音大了些听的真切。
“云修怎么娶了这么个毒妇,恶婆娘,真是家门不幸!”
“可不是,幸得墨寒和他媳妇,否则就被砍头了的。”
“听说要赔十两银子,哪赔的起,这云老夫子一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咱们村祖祖辈辈干净,现在竟然出了个杀人犯。”
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