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整整过了三天,期间徐方旭几次醒来片刻,只见周围无数人围着自己团团乱转,有人给他清洗伤口,有人给他敷上药粉,有人给他喂些稀粥流食,也有人不住呼唤他的名字。此刻的徐方旭,意识只在半梦半醒之间,又是无从做出反映,只觉一切都是模糊,又是似梦似真,却是口不能言,手不能动。
在这段过程之中,徐方旭曾经感觉到有一至亲之人,为自己关注同门一脉的内家真气,维持肉身运转不死,撑过难关。这人不是长生老人,不是清平夫人,甚至不是这些年来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任何一人,而
是一个最熟悉,也最陌生,最期待,也最不想看见的人。模糊之中,徐方旭想不起来他的名字,想不起来他的面孔,甚至想不起来自己是谁,只是意志强撑,不住含糊喊着“四师兄”。
第四日正午,徐方旭才勉强脱离了危险,堪堪缓醒过来,又是周身疼痛无比,胸口更是火烧一般,却是没有丝毫力气,仅仅睁开眼睛便已经耗尽了全身的能耐。
周围还是先前那些人招呼着,徐方旭竭力转动眼珠,却是不见那个令自己无比挂念,无比疑惑,无比忧心的四师兄。此刻的他,只不过是一块能思考的活肉,一切行为举动,俱是不能随心,饶是强自运功,却是只觉得血脉之中火烧火燎,又是难以运行丝毫真气。半天之后,徐方旭只得放弃,静静躺在床上,不再试图动作,只待一切随缘,该来的总是会来。
可是随后的几日,徐方旭却一直没有等来那个他潜意识中等待的人物。相反的,随着他身体情况逐渐稳定,甚至连身边照顾他的人也在逐渐减少。原本他
就是练武之人,虽是内劲一时还不能流畅运转,身子却也是比之寻常人要强健许多,虽然那一剑对他造成了极大的损害,但是在弥勒教人这段时间的照顾之下,伤口已经开始缓缓愈合,除了十分痛苦之外,倒也不再危及生命。
徐方旭就这样在弥勒教总坛之地躺了整整十余日,知道胸口的伤势勉强合拢结痂,心脉附近的一应血管也还是愈合,他才勉强有了一些行动的能力,又是能够在房间之中活动些许。只是弥勒教对他的看守是十分严密,除了最开始“弥勒佛祖”用重手巧劲封住的穴道一直不曾解开之外,每日的饮食饭菜之中也是有着微量的药物,压制着他的内功运行。也是弥勒教真把握着一些神奇的手段,竟是能叫人被封住穴道这么长时间,依旧不会因气血阻塞而出现问题。
身上的情况不再要紧,心里担心的事情便开始纠缠徐方旭。他当时最后一眼,看见的是冲玄子带着孙向景逃走,因着自己拖住了弥勒教的高手,两人应该是能够逃出生天的。只是当时孙向景已然旧疾复发,
情势又是危急,又是看见了自己被一件穿胸,只怕他会胡思乱想,却是不利于病情恢复。徐方旭原本已经压制下去的知见障这下又是卷土重来,引导着他的心神不住越想越远。从孙向景的疾病想到了近十年前的那场事情,又是想起了少室山之上陨落的诸位武林同道,随后更是越想越远,一时推想起中原武林今后的发展情况,又是各种杞人忧天,一时怕孙向景身死,一时又是怕武林动荡之后牵连同门。
一切种种,一时之间也是涌上心头,扰乱着徐方旭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