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太白再次落席之际,有道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陈静斜眼瞅见八个孩子,双手捉的捉、啃的啃;撕的撕,就一个字:欢。
陈静先前也曾听陈旭嫦说过:孟婆江南之人,大多食而不语;孟婆江北之地,却没这一条规矩。
陈静抬眼之间瞅见忙着端碗下筷的贺兰佳琦与虞丘凌薇,更有手撕羊排的慕容太白,旋即又开口问道:“太白,你那一套‘五禽拳’身形步法与独孤老婆婆有关吗?”
慕容太白一边撕扯了羊排,一边嚼了满嘴干肉的馋人香味,径直半咬慢嚼细吞快咽道:“谷主所问,弟子自当作答。弟子‘移形换影’身法确实为独孤前辈指点了一二。”
“说来,那都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只是,弟子觉得像独孤前辈这般的高人,流落于官府之外、扎根于庙堂之极,也算是最下层乡民争相传唱的一件幸事罢了。”
陈静骤听了这一个“幸”字,心中有一绺隐隐不安,一时从脑海中闪出了独孤老太婆说过的一句话: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燕王府自是朱门酒肉,像那清寒之子独孤信却饿得五天方便一次都是奢侈。
燕王府宴席上熊掌每案一只,少则也得屠去四五只熊。相比之下,只可怜了寒坡岭下十八位精壮燕国猎户,为拯救路人之际顺带奢望一回熊掌,结果却是白搭。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先前,也曾听慕容太白明言,如今慕容太白是儒生、侠客、官府三体合一之身,那么对于这等民间疾苦之事,又当做何异样说辞?
陈静很是好奇,也很想知道。但是又不能明言直说,大过年像这等为难之事,得用委婉之言。
陈静不得不顺着慕容太白的话问了下去:“那太白以为,独孤老婆婆指点了当今‘慕容大王’一二,是幸事呢?还是幸事呢?”
慕容太白一连听了两个‘幸事’,顿觉了事出蹊跷,也便正色瞅了一眼陈静委屈辩解道:“谷主啦,这事它不赖弟子慕容太白我啊!”
“谷主,你且好生想一想。似独孤前辈这样的高人做的了官吗?收的了徒吗?受得了别人银子吗?独孤前辈乃修心之世外高人!对于此类高人而言,弟子我的蜜糖却如独孤前辈的砒霜、独孤前辈的蜜糖会是弟子我的砒霜。”
“独孤前辈欲携孟婆江而东入五湖,控十山八寨而分燕魏。天不语而自高、地不言而自厚。似儒生之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欲王其冠,必承其重。若没有万千苦难的人后受罪,又如何来万人敬仰的大富大贵?艰难困苦,万显英雄本色;世事沉浮,必达壮志雄心。弟子我当初,不也这样熬过来的吗?弟子年幼之事,七师妹当不会与谷主说半句假话。”
陈小英正欲开口之际,祖冲之旋即抱拳道:“禀谷主,此间贫道略有同感之三言两语。有道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人各有命,怎能强求!天命各不相同,那万民又能奈天何?天地皆以万物为刍狗,唯有不忘初心、尽人事而听天命!道可道、非常道,道之源在天!一念是善,感天动地,故而才有‘顺天应人’一说。佛家求‘缘’,缘分不同即是佛缘不同,自然因缘际会不同。”
慕容太白旋即油腻双手抱拳与祖冲之笑道:“先生大才!先生高论尽倾佛道之说,尽得太虚道法精妙之处。师叔大可含笑九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