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贵极速扔了马缰绳,轻身一跃下了黑色高鬃大马,连滚带爬大呼之际,更让陈静心惊肉跳。
野店内外,横竖躺了五具行商模样的狼皮帽大汉,野店四周浓烟与炸裂声中的火光角落里,一个的声音引了卢贵跪地上前。
“娘,娘,娘,……”
卢贵一边扶正老妇人靠在膝盖边上,一张血迹斑斑的脸、一身刀剑伤痕满身咸湿、一双早就游离且漂浮了的眼神,那是命不久矣。
“贵贵儿,快走!你快走,这都是娘的命。娘害了一辈子的人,不料今日大意,阴沟里翻了船!”
“要不是娘事先在热茶中下了双倍的毒药,这一路该死的行商,只怕娘一个也杀不死他们,……”
“方才,你取了一千两银子去‘十山八寨’赌坊以后,娘正想丢他们去坑道中的时候,这一群人居然半清醒了过来,于是就恶战了一场!”
“哎,人算不如天算。人啦,纵然有千算、万算,最后也不如老天爷一算啦。娘就要死了,我的贵贵儿,娘很是担心你啦,……”
老妇人缓缓嘶哑了的声音,言语之间越来越低沉,空气中咸湿的味道越来越冷腥。
老妇人又缓缓从衣襟里拿出一张花花绿绿的丝帛手绢,低头半嗔半羞的塞进了卢贵双手中,沉思了一个眨眼的功夫,说道:“贵贵儿,娘死之后,一定要去孟婆江南!”
“贵贵儿,只要有了这一方丝帛手绢,但愿你能在孟婆江南寻一个立身之技,不要再干杀人越货的事了。娘,这就是前车之鉴!”
“……”
老妇人一边低沉说话之间,目光左右游离之际,见跟来了白马上的陈静,一时眼中一掠愧疚,伸手张驰抓扯的样子说道:“姑娘,姑娘啦,对不起,我对不起……”
老妇人话未说完,双手耷拉就似断线了的纸鸢,失去了精气神如墙上的芦苇,更似风中柳絮。
此刻,老妇人气绝身亡了!
“娘,娘,娘!你不要死,你千万不能死啊!贵贵儿都还没有长大啊,贵贵儿还没及冠啦,……”
“娘,娘,娘!你就这样去了,贵贵儿以后就是没爹没娘的一个孩子了,贵贵儿就是孤儿啦,……”
“娘,娘,娘!”
卢贵撕裂裂肺一通怒吼,陈静方才想说的话、想问的话,一时卡在脖子上蹦不出一个字眼来。
陈静深叹了一口气,独孤老太婆说过的话,总算验证了。只是,卢家野店这一个结局,陈静觉得在意料之中,好似也在意料之外。
就在陈静深叹摇头之际,一个声音闪了一道剑光,骤然而起。
“纳命来!”
白马撕裂长啸,扬起前蹄六尺有余,之后轰然落地,荡起一股杀气浪去了数十步之外。
声音过处,一个青色道袍、青色道簪长剑的白莲社弟子,剑光游走之间凌空直取陈静咽喉。
陈静勃然大怒道:“该死的白莲社杂毛老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本想寻一个机会杀一杀白莲社杂毛的锐气,这倒好,前来送死,本姑娘那就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