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老徐娘倒没想到店小三会如此问话,沉思之间缓缓又道:“店小三,老娘知道你心思。待改日老娘问问李捕头,似尔等这般的孟婆郡人,究竟该不该与孟婆郡同法。”
“店小三,今后可得好生干活。不然,要是张太守给你送一个娘子来,不好生干活怎么养家糊口?”
“要是不好生干活,可别一家人沦落到举家‘吃土’过日子,举家‘吃土’过日子,可非大丈夫所为!”
“虽然陛下已经下了诏令,孟婆江南州郡倘若发现一个乡民‘吃土’,也不治官府的罪,只罚该州郡的太守与县令举家‘吃土’三日。”
“……”
店小三一时唯唯诺诺,在客缘斋这一些年来,只听食客说过确实有人“吃土”,可客缘斋又是洞天福地,店小三“吃土”是遥不可及。
店小三自然欣喜,脑子里早就飞腾了你侬我侬的各种光景,虽然不知道是谁家的女子,也不知道青春几何,嘴角上扬、眼中闪光。
陈静听了店小三这一茬,一时倒也好奇万分,旋即又扭头轻声追问道:“老娘,想不到十年未见,张太守倒有一些稀奇古怪了。”
“当初,李捕头可太中意步军校尉一职了。给谁不好,为何张太守就给了吴忠那一个大胖子呢?”
“……”
半老徐娘瞅了一眼前方笔直的小道,一边又仰望了路边的一大片松树林,长吸了一口松叶青香,又才缓缓说道:“嗨,这不,李捕头这一些日子又上心步军校尉一职了。”
“那一个吴忠啦,太过于沉溺于五石散兑酒,怕是没几天活头了。”
“步军校尉一职又被太守府里的人风传出来。太守府里的这一些人还真会坑人,又坑李捕头咯!”
“哎,这一切都是缘分啊。想得到的人,千方百计也得不到。得不到的人,一辈子也就真得不到咯!”
“……”
陈静一时倒也感慨万千,旋即只顾盯住小道前行,只字不语。
半老徐娘一时又来了兴致,一边缓缓唱起了一段熟悉的小曲。
“杀鱼呀,提刀,虾呀鱼酥,啊啊啊,……”
半老徐娘反复唱了三遍之后,这才缓缓停下了嗓子,张弛之间接着鞭子轻抽了一回黑驴。
“老伙计,你疼不疼啊?这可是打在你身,疼在老娘心头啊!”
“啊呃啊,啊呃啊,”
“咦,你这一个老伙计,老娘我十年不骑你了,还来劲了?”
半老徐娘眉飞色舞之间,缓缓甩开了缰绳,一边又轻抽了一鞭子,黑驴又一阵极其欢快的“啊呃啊”声中小跑去了前面。
陈静看半老徐娘与黑驴这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不知底细的人看见了,无非都会说是一个疯婆子。
可是,半老徐娘这样的高手才是真人不露相,高手自在民间。